宋嘉书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标是躺赢,目前看来得先躺枪了。
--
屋里白南抓紧时间给主子传递情报,外头白宁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外头来了。
自家格格在里面换衣裳,而喝完酒的四爷就在东侧间背着手转悠。
凝心院四爷来得少,今日更是没人想着四爷会过来。
所以白日格格练了一半的绣活还随手搁在多宝阁上头,四阿哥的两个蹴鞠和跟五阿哥一起玩的弹弓就扔在屋子的角落。多宝阁上原本摆着一整套缠丝玛瑙玻璃瓶,前儿格格随手拿了个,装了支结着鲜石榴的树枝,耿格格觉得新鲜,要拿回去摆两日。
以至于现在多宝阁右侧像是缺了牙的老太太,正好在中间明晃晃少个瓶。
方才四爷专注于喝酒,只随口指导了目之所及的桌椅靠垫,现在站起来开始溜达,这位祖宗的眼每落在一处,那浓厉的眉毛就不满的一动。
白宁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紧。
宋嘉书出来的时候,白宁觉得眼前一热,几乎要飙泪出来。
--
四爷转过头,略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钮祜禄氏温柔沉默,素来衣如其人,都是柔和的而不出挑的色泽。
今儿她却穿了一件银红色的单氅衣,上面疏落绣着大朵的山桃和海棠,捧出一团团的耀如春华的明丽。
四爷观之心道:衣裳也罢了,最难得是钮祜禄氏并没有女子素淡惯了,偶然盛装的局促和缩手缩脚。她只是带着如常柔和安然的微笑,自然而然从苏培盛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跟在自己身后准备出门。
有苏培盛跟着,白南白宁也觉得人越少氛围越好,就都没跟着。
白宁蹲着身子目送四爷和自家格格出了院子,还没站起来就连忙抓住白南:“你怎么做到的!这件银红色裙子做了两年了,格格觉得招摇,虽觉得好却从不肯上身,你今儿居然哄得格格穿上了。”
说着高兴手劲儿就更大了,抓着白南的手来回摇晃:“你没见方才,四爷一见都愣了一下,可见穿对了!”
白南自然高兴,但同时也被白宁捏的龇牙咧嘴的,连忙甩着手拯救出自己的手骨,然后才抬头挺胸笑道:“还不是我会说话,才哄得格格肯穿。”
又道:“格格今儿憋着气呢,席上李侧福晋凶巴巴的使劲瞪咱们格格,年侧福晋又,又……”白南把‘不当人’这种大不敬的话含糊过去:“你不知道,四爷是从西大院生了大气出来的,原本都进了东大院,偏生又来了咱这里,肯定是年侧福晋推了过来的。”
“都拿着咱们格格当软柿子捏!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咱们格格!”
“方才我问格格穿什么,她只说不要青色的绿色的,我趁机就把这件银红裙子拿出来了。刚刚时间又紧来不及挑拣,格格没说什么就换了!”
白宁听白南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又是为年侧福晋甩锅生气,又为自家格格惊艳了一把四爷而高兴,整张脸有喜有怒的,看着还有点分裂。
最后还是喜占了上风。
这件银红的锦裙,据说是什么珠光锦。还是年侧福晋入府前,福晋为了弹压李侧福晋,给所有养育过子嗣的格格处都送了几匹珠光锦,连宋格格处都有。这银红色是最好的颜色,那种隐隐闪着银光的嫣红,又光滑柔软,让人都不忍心上手摸。
难得做出来的裙子样式也好。
可也正是因为料子好裁减也好,这样好的东西却只能压箱底了。格格当日就说过:一种好也罢了,她这种身份,是不能占着两种好的。
格格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她们这些下人却替主子觉得委屈。往日不敢穿出来,是怕招了福晋和侧福晋的眼,今日可只有四爷,白南立马就找了出来,难得格格还没说一个‘不’字。
白宁和白南都有种,我们家格格终于支棱起来的成就感。
两人边收拾内间,熏蚊虫,备热水,边忍不住热切畅享。白宁笑道:“这个月爷都来看格格两次了,若是趁此机会格格再有个小阿哥,那就更好了。”
--
此时宋嘉书并不知道凝心院里的人,连孩子都想给她安排了。
她只是端着陪导师逛街的心态,安静跟在负手赏月的四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