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浣道:“能不能给我解开?我要解手!”
他无动于衷地望着她。
“解手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尿急,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再不去我就要尿在这儿了。”
他喊了一句,车便停下来了。
薛浣正等着他给自己解绳子,可他却只给她解了脚上的,她转过身去,将绑在背后的双手在他面前晃晃,却听他说:“手不必解,我帮你。”
她雪白的面颊上立时冲上血色,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锐利的眸光紧盯着她,“怎么,难道你有什么是要避着我的吗?”
“解手不避着人,难道要当着人的面?你们赤勒人都是这样的吗?解手不找个隐秘的地方,反而大庭广众地表演给人看?”
薛浣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你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看看别人解手,一边吃一边看那个……”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又骂了刚才那句话,最后还是给她解开了手。
薛浣出了马车,一边活动麻木的四肢,一边打量周围环境。
碧空如洗,四周是漫无边际的大草原,绿草中点缀着各色野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这美丽的景色却让她的心情绝望到了极点。
旁边的赤勒人厉声呵斥了一句,她这才找了片高过半人的茂密草丛。
就着草丛的掩护,她从里衣撕下一块布料,咬破左手指写下字,然后对折起来放在草丛里,找了块石头压住。
不远处的人开始催她,薛浣应声,起身回马车。
铎禄没有再绑她,只是将一个灰色的布袋递给她,里边是几块干硬的胡饼。
薛浣看了看自己的手,问道:“那个,有没有水啊?”
他把身旁的羊皮水袋仍给她。
薛浣道了声谢,拧开水壶的盖子,掀开挡在窗上的毡帘,刚将手伸出,就被他一把拽回来。
“你做什么?”
“洗手啊。”
“洗手?”
“啊。”薛浣无辜地瞧着他,“你饭前便后不洗手吗?”
洗完手,一壶水只剩一半了,薛浣从布袋里拿出饼,放在嘴里啃。
很干很硬,不过很充饥,而且就着水也可以咽得下去。
感受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她,薛浣把饼放回去,“我,没吃太多吧,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兄长。”
“又不是亲兄长吧?”
看她点头,他冷呵一声,“人不大,本事倒是不小,能让一群男人围着你转。赵奢死在你身上,叶云决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这才几天,你就又换了个男人!”
听到这样的羞辱,薛浣双拳紧握,愠怒道:“请你放尊重些!赵奢怎么死的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凭什么怪到我身上?云决哥哥与我是兄妹之谊,请你不要再信口雌黄污人清白,还有……”
她的脸突然被铎禄用虎口捏住,生生掐断了话。
“我真的很想把你剥开,看看你这张兔子皮里边,到底藏着什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你居然敢捅我。看上去乖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人一口。我这么一激你,你就露出尖牙来了?”
薛浣垂目道:“我不知道你们赤勒女子是什么样的,我们中原女子是十分珍惜名誉的。
“你们赤勒,对妻妾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习俗,而在我们的认知里,这种行为是祸乱人伦,大逆不道。
“有的妇人,丈夫死后,哪怕是青春貌美,无儿无女,也不会改嫁,终身荆钗素服,立志守节。有的女子如果清白要被人所污,刚烈的直接以死明志,这叫殉节。你这样诋毁我的清誉,我自然不悦。 ”
“你说的我知道。”他满眼都是轻蔑与不屑,“所以都说你们汉人迂腐,说岔了吗?”
他把脸往她面前凑了凑,“不只是你知道的父死子继,兄终弟继。在草原上,每当我们征服一个不愿臣服的部落,便会杀死所有的男人,占有所有的女人。”
薛浣有些齿冷:“血海深仇,你们不怕那些女人会伺机报复吗?”
他冷笑,“报复?我都说了你们迂腐,在我们草原上,女人爱慕的只有强者,能够成为强者的女人,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说罢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管是报复,逃跑,还是什么殉节,你都给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别再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