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远看到孙儿面容消瘦,眼中满是血丝,身上全是酒气,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孙儿恨不得把范进剥皮实草……”张师陆一脸恨意的道:“可惜拿他没有办法,上一次那伙海盗都失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背后是什么人?”
“管他什么人,现在他在自寻死路。”
“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怀远呵呵一笑,说道:“范进的糖坊,酒坊,日赚百贯不止,已经有很多南海官绅世家眼红不已,大家都想分一杯羹,但那小子油盐不进,工坊把守很严,各家想派进去偷师的人都不得其门而入……这样下去怎么行?我南海官绅世家就看着这个寒门小子大发横财?”
“祖父大人,他连过县试和府试,得两个案首,道试必中,秀才功名到手,乡试也多半能过,有举人功名,我们如何对付的了他?”
“未必他就能过道试。”张怀远阴沉一笑,说道:“在京师的监察御史姚观文姚大人已经有信来,广东学道陈益陈大人是姚大人的同年好友,姚大人已经写信与陈大人,陈大人已经首肯,不光叫他道试不中,还要剥夺他的童生功名。举业压制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压制他的工坊,我家和姚家几家已经严令宗族中人和佃农不得去范家工坊作工,使他无人可用,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由得他不就范与我们合作。第三步,若前两步还不足叫范进低头,干脆就大股聚集群盗,直接将范家和范进从南海除名……”
说到最后一步时,张怀远也是眼中凶光毕露。
上次十余海盗未杀掉范进,张怀远也是诧异。
但若是再动作,最少得动员几百群盗。
反正广东这边闹海盗是常有的事。
不信范进还能以一对数百上千不成?
……
前方距离南海县境已经极远,一路上村镇稀少,田亩荒芜。
再向前不远就是香山县,此地在大明初年还是相当落后,在南宋时才设县,户口人丁数量极少,被定为下县。
在宋之前,香山还只是珠江北江出海口,到南宋末和明初,淤积的泥土与大陆相连,设寨后百年再设县,到洪武初,仍然是一个相对荒僻穷困的小县,属于广东府之下,与南海县相连。
大片的淤积地根本不利于耕作,又便于停靠船泊,是以香山除了有海盐之利贴补县中百姓收入外,就是苦于海盗之患。
范进一袭长衫,腰悬长剑,一人一骑潇洒至此。
反正相隔不过几十里,也是转瞬即至。
他数次打开状态,观云望气。
行行复行行,眼前居然是大片的流民大营,恶臭之气扑面而来。
范进眉头微皱,这样的地方居然有黑红之气通天而上,连龙气都要镇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