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明,也是从范进中举的那个时期,开始逐渐走向衰败了。
“这位是林县尊,范兄弟赶紧过来拜见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屋中踱步出来,身形瘦弱,相貌平平无奇,只是脸上满是威严之色。
原来是县令大人到了。
范进知道这位林县尊是洪武二十七年进士,福建宁德县人,考在三甲中下游的水准。虽是榜下即用,但分发是在广东南海这样的偏鄙地方,仕途有些黯淡。
怪不得眼神里有些愁苦。
而且不光是如此。
林县尊还是想做一番事业的。
只是南安的大乡绅们都没有主动出来支持林县尊,使得林县尊颇有束手束脚之感。
至于范进为何知道这些……
有些是大伯父得闲吹牛,透露的县里高层的动向。
有些资料就是在缙绅录上看到的。
这个时代,秀才有同年录。
举人也有鹿鸣录。
进士更是有名录,还会在礼部刻碑。
眼看范进要上来跪拜,林县尊拂袖道:“这是文会,岂能如此有辱斯文,范进不必跪。”
“多谢县尊。”
范进还是长揖一礼,极为恭谨。
魏文卿等人是不必跪的,生员才有这种特权。
否则便是当了六房班首,县内豪商,有权有钱,但见了县官,一样得跪下。
林县尊也是看范进气质出众,表现不俗,加上要卖魏文卿等人一个面子,特意叫范进免礼。
“县尊的话极是。”
有人这时插话道:“既然是文会,何以将这衣衫褴褛又无功名的村夫给放进来?魏年兄,恕我无礼直言了。”
魏文卿眉头紧皱,脸上显露不满之色。
但也没有办法出言斥责。
说话的是张师陆,张怀远的嫡孙,也是秀才,这一次文会他是不请自来。
一来就是对自己请的客人出口恶语。
实在有些过份了。
范进看了看张师陆。
比自己大几岁年龄,身量中等,相貌普通,气质有些阴狠。
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是充满恶意。
“这小子不给我祖父面子,不来我倦勤书院,真真是该死!”
“魏家替这小子扬名,请县尊来参加文会,就是替这小子瞄准了县案首的位子。抢我功名,断我前程?我同他不死不休!”
“先在这里表明态度,令县尊有所忌惮,过一阵的县试,看县尊怎么取这个范进为案首?我张家是南海第一等的大乡绅,县尊不会这一点也考虑不到!”
“当面损他骂他,叫他斯文扫地!他敢还嘴不成?要是敢和我对骂,直接叫长随进来叉出去打一顿,这小子赋诗得的一点文名,也就被扫在地底,连魏家的脸面都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