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密密麻麻,马车陷在泥坑里。
刘锦平与宋宏两人各一边,奋力往上推,一下不行,又一下……。
控马的三子扭过头大喝:“刘哥,你们用点劲啊!”
刘锦平听了直想骂娘,可他斗笠翻了,雨水当头淋下,一张口便是满口水。
宋宏应了一声:“好,一、二、三……”
刘锦平涨红了脸,眼见车轱辘将将要越过泥坑,可胸腹憋着的气却顶到了头,再加不出力道。
要完。
忽地边上挤上一对大掌,险险接过力道,遒劲臂肌猛然发力,臂上筋络骤然凸起,随即车轱辘一转,马车已翻过泥坑。
雨下得又大又急,路又分外泥泥泞,马跑不了,四人连推带拽终于将马车拉进了路边一处茶棚。
茶小二赶紧连人带马招呼了进来。
棚帘落下,总算隔绝了风雨。
刘锦平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便去查看马车架的货物。
见货物包着的油纸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再回头看那个来帮忙的汉子。
那汉子已脱了蓑衣,身量高大,面目俊朗,三十年岁左右,一袭灰褐的胡服,漆黑的鹿皮皂靴染了泥。
刘锦荣全身没一地是干的,脏湿的衣服裹在身上让他甚为尴尬,他只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转身问茶小二找个地更衣。
茶小二忙领了他往后头走。
后面搭了两间棚屋。茶小二领着刘锦荣进了西屋,意外的是竟有一桶热水。
茶小二笑笑:“我们这儿最不缺的便是热水,官人若不够,小的再去拎一桶,灶上有着呢。”且今日雨大,也没有过客来吃茶。
刘锦荣擦洗干净,换上干衣出来时,三子与宋宏已和那位汗子熟络地坐在一处吃茶了。
那汗子脚下的靴子已擦洗干净,听到响动,一双眸子朝他看来。
三子见了刘锦荣赶紧往边上让了让,招呼道:“刘哥,来吃口热茶。”
那汗子见他走过来起身拱拱手自报家门:“李长河。”
刘锦荣亦拱手道:“刘锦荣。”
随即抬了抬手:“兄长请坐。”
李长河笑笑倒也爽利地落座了。
大家坐下后,谈天说地。
言谈间,刘锦荣发觉李长河竟比他这个走镖的去过更多的地方。
见识颇丰。
两人话很投机,一见如故。
很快暮色已至,雨势却不减。
恰巧茶棚有两间空屋专供客人留宿的。
出门在外四人挤挤也可。
刘锦荣三人御了货搬进屋里。
屋里是个大通铺,简漏倒还干净。一大箱货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一,有些窄。
刘锦荣等了许久,李长河并未进屋,知他因着镖货是避嫌了。
春日时节,天气虽凉,却也不至于冻着。
刘锦荣便随他去了,毕竟这也不合规矩。
夜深沉,宋宏与三子睡了,刘锦荣守镖,透过窗缝依稀可见屋外的人立在棚口许久未动。
雨下个不休,一切都似昏沉沉粘乎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