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笑了笑将刘荣刚续上的酒杯饮尽。
宾主君臣打头互敬了一杯后,气氛明显热络起来。
随即,楚禾又举杯对石宇曾同道:“朕亦敬二位将军一杯,这些年边关的将士们辛苦了。”
这话说得熨贴到二人的骨肉里去了,两人饮了又敬。
圣上一开头,敬酒的人纷纷来了。
宫卿素来有冷面公子之称,平常宴席上都独处一隅不与人吆五喝六地吃酒。
今日在为她举行的宫宴上又有圣驾打了头,大家都想趁机探一探这位战无不胜将军的海量。
宫卿官位大,平日板着脸又不好亲近,平常官员不敢灌她,但总有那么几个她不得不卖面子,如太傅、夏相、各部尚书……。
现下斛光交错,冷面公子的脸上沾了粉色,瞧着倒也不冷傲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江崇礼抖着胡须,有着比平日异样的兴奋,端着杯率先走过来对宫卿道:“大将军。”他翘起大拇指:“真了不得!”
“确是。”边上的人咐合。
可神志尚且清明的宫卿怎么从江大人发亮的瞳仁里看出了别样的意味。
江崇礼见宫卿迟迟不举杯,又嗔怪道:“怎么,圣上那儿连喝两蛊,到本官这儿便不肯了,你这孩子太偏心!”
“岂敢。”宫卿忙端起酒杯与他碰杯道,“江大人同乐。”
江崇礼与宫卿同时饮尽怀中酒后嘿嘿一笑:“你们的乐可与老夫的大不同。”
江崇礼一杯敬完,如开了闸口,大家见宫卿肯喝纷纷围上来,从夏相开始各部尚书一个接着一个来敬。
最后连太傅也来了。
宫卿又拉不下脸来当众讨饶。
一轮下来也够受的了。
她频频向石宇与曾同递眼神,可这两人今日全无往日战场上的默契,与人喝得热闹。
石宇与曾同那里围得人反而更多,几乎大小官员都要上这两人那儿转上一杯,威远军在宫卿严令禁止下几乎不出来交际。因而大家都想趁这欢聚一堂的机会挂个相热络热络。
一般来说武将比文臣能喝,还有一些不服气的,便混在其中起哄灌酒。
男人们最好结交的地方便是酒桌,三杯下肚已能称兄道弟。
石宇与曾同尽管酒肚通天,但也抽不出神来往宫卿那头看。
酒宴入半,宫卿已觉头晕,看着上座的楚禾的笑容更觉着飘渺不可触。
她晃了晃脑袋,决定先出去醒下酒,借口更衣出了殿门,冷风一吹更觉头疼地厉害,连脚步都虚浮。
恰巧刘荣带了一位宫女跟了上来,道:“奴才为将军领路。”
宫女很有眼色地上前掺住宫卿,宫卿看了宫女一眼,依稀认得是楚禾宫里的。
三人行了一段路,宫卿诧道:“这路叉了!”
刘荣回道:“外间的人多腌臜,圣上吩咐让奴才带将军另寻个清净处。”
宫卿想自己确实不能与他人共用更衣室,只是她也不需更衣,想找个僻静之地醒酒而已。
好在与刘荣也算是共事过的,知道他并不是个不好说话的,遂实话道:“本将军有些醉了,只想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刘荣了然,道:“离这儿不远正好有个小院,平日空置,没人来。”
宫卿道:“多谢公公,公公回去服伺圣上即可,让这宫女留下带路即可。”
刘荣摇头:“圣上千叮万嘱让奴才照顾好宫将军,奴才岂能半途而废。”
宫卿默然,便随他去了。
沿着小道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处院子,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么,只一盏昏黄的八角宫灯挂在院门上,照着阶下方寸之地。
刘荣推开门,请宫卿进去。
门开之时,那微弱的灯光亦洒了进来,宫卿这才模糊看到这是个一进小院。
刘荣快了几步先推开屋门,点上灯火,屋里亮堂起来。
入目的是一张圆桌两把椅,光鉴的桌上放着碧玉茶具,后面是大扇雕花屏风,宫卿一路走来酒气未散倒比之前更上头些,一时看不清这屏风上雕了什么图案。
屏风后面想来就是床榻了。
宫卿回身对刘荣与宫女道:“本将军暂且在这儿歇息片刻,你们先回吧。”
刘荣应声:“将军若是累了今晚直接在此歇下亦无妨,这屋后还有一处温泉可解乏,衣物澡具也俱完备。”
宫卿心道:自己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洗澡。
她摆摆手:“本将军只需歇上片刻便好。”
刘荣又道:“将军安心歇下,这院中一应事物皆是新的,门口已安排妥贴人守着,若还什么事唤人吩咐就行。”
宫卿点头:“劳烦公公。”
稍后刘荣便与宫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