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多我寡,洛湛有了慌意,毕竟圣上在,若有失,伤的是国本。
曾同不以为然,若单守,凭威远军之能如何会守不住。毕竟宫将军早有先见之明,这几日粮草兵械已在城中囤足。且东都数城除了失陷的几城其余城池已形成守望相助之势,五万兵力不足为俱。
宫卿刚醒,原本浅淡的唇色更是与淡得看不出一丝血色,她眉宇紧蹙,与楚禾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日在一度阁见到风凌云和与那人见面的情形,只是不知两人定下了什么计策。
随着石宇而来的宫家军余部皆是好手,江海便是听地动探地风的好手。自从邺军来了之后,他便再没下过城池。
入夜时分,江海再度来报,邺军已开始增兵。
前日刚飘过雪珠,这几日夜晚天空乌云连片遮天蔽月,从城头望去皆是黑漆漆一片,不见半点星光月色。
江海天赋异禀偏偏就能从那浓墨般的夜色中看出不同。地听十里常人已是极限,可江海又偏偏比常人能多听五里。
于是邺军乘着夜色遮掩缓缓增兵的消息报到了宫卿案头。
风凌则先是按兵不动又偷偷增兵,宫卿现在似乎能猜到他要作什么了。
若是面对面硬抗,宫卿深信威远军决不输于邺军,但最怕的是重蹈覆辙被自己人在身后捅刀子,战场之上军士们如果寒了心还有何战力可言?
所以首先要解决的是楚地的叛军。这也是最险恶的,因为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有多少兵力?藏在哪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只知道,这支叛军必定在最近几日盘服在东都一带,甚至奔赴戌城而来援助邺军。
军案下数位将军们正襟危坐,每一位都是跟随宫卿征战多年的心腹。他们仔细地听着宫卿分析军情,待听到解决围城之困前先得解决变节的叛军防止他们从背后偷袭时,个个义愤填膺。
金风佑是一位老将,想起十年前的大战再结合小侯爷的现下的言语已然猜到十之七八,他面容扭曲,平常铜罗般的嗓音气得吼吼作响,捏紧拳头瞪着眼问:“那叛军由何而来?”将养一支军队可不是寻常人能担得起的。
宫卿呼吸一窒,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倒不是她要瞒着著位,在座的每一位都与她在战场上共同迎敌交付生死,亦是有权知道事情原由。但威远军与宫家之屈牵扯到二十多万的将士性命,大敌当前之下,国仇家恨更会让人失去理智,迁怒于当今。
而现下楚禾正坐在案边。
宫卿揉了揉眉心,因着楚禾她并不想用复仇来振撼军心,她很清醒的明白自己想把楚禾从这场旷日持久的恩怨中摘清出来。楚禾的确无辜,他不过是刚巧姓了那个姓氏又坐上那个位子。
但旁人并不会如此想,若是未曾相识相熟,知道真相的自己怕也会对这楚家的小皇帝报以怨愤。
宫卿正踌躇时,楚禾率先开了腔。
金风佑一进议事厅就注意到了这位几乎与宫卿并肩而坐的年轻人。
容貌出众,气质矜贵。
只听他声色从容尾尾道来。
从十年前楚氏中有人勾结风凌家企图拿下东都二十四城到现今这股势力再度出现并与风凌家勾结打算里应外合。
虽没有说明究竟是哪一位姓楚的,但大家从宫卿与这人气定神闲的神色中已明白两人已有了定论,只不过没抓到人作不了铁证而已。
金风佑瞧着这人口口声声说着“楚氏败类”倒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可不是么?若不是老侯爷被先帝给蒙骗了,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金风佑是个粗人不明白当年那些个弯弯道道,只知道重光上章两大城池被困之时,老侯爷心心念念的楚都援军久候不至,眼睁睁地瞧着城破人亡,最后只得断尾求生,若不然三少爷岂会丧命。
那楚氏多是些狡猾阴险的骗子。
金风佑突然脑门一抽想起楚都传出风声说他们的小侯爷与圣上不清不楚,顿时拍着大腿附和道:“正是一群败类,那老皇帝骗了老侯爷当兄弟,如今那小皇帝又想骗小侯爷……,咳咳,反正一个个都是骗子!”
“可不是。”
话音一落不少人附合。
武将们大都率直,皆又在自家长官的屋子里,四下都是知根知底的过命兄弟,愈发的直言直语。
“不是。”宫卿脸色红白交结忙道,“不是。”但她一想到自己这声毫不犹豫的不是,正是当正主的面表明了自己的心甘情愿,不由地脸颊着火,话音也不敞亮了,淹没在众将领一片咐合声中。
她轻轻侧脸看了楚禾一眼,只见他全然没有把众将士的话放在心上只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似乎早已把她心思看穿,顿时别过眼,耳根到脖颈红了个透彻。
两人眉来眼去全都没把将士们的言语听进耳朵里,直到有人大喝:“杀进楚都问一问那姓楚的这江山还要不要,不要便换了人来坐!”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仿若一个贼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