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卿应得干脆,当即在楚禾面前蹲下身子,抽着面皮道,“圣上请。”
楚禾愣了愣才决定抬起脚,脚尖还没触上衣衫,忽地又一声“咔嚓”,眼前一黑,头顶上的门竞自动关上了。
宫卿:!!!
楚禾冷笑:“啧,这宫家密道造得精细啊。”
宫卿对于“宫家”二字不作声,取出蜡烛与火折子默默点燃。
黄豆般大的烛火四下飘移,宫卿持着蜡烛在一处石壁前站定,仔细摸索了一番后,再次僵立。
楚禾顺着光看去,那处石壁被人凿了个坑,显然机关被人破坏,两人上不去了。
想起自己不久前还春风得意地叫洛湛滚远点,心中已是哀嚎,看来一时半会儿没人知道他掉到了这晦气地方。
“今日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别扭,我们何至于此!”楚禾忍不住恼火,指着宫卿道,
“你,来时也不知谨慎些!先摸清楚了门道再下来,这么鲁莽也不知那些胜仗是怎么打出来的!”
言下之意那战功是她凭运气撞出来的?宫卿这下委屈了:“臣见圣上落下来,自是急着追随而来,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闻言楚禾搭下的嘴角略略扯平,忒斜着眼问:“那你还有功夫抱了衣物,拿了烛火?”
对于衣物一事不足为外人道宫卿自是避开不说:“蜡烛与火折这些东西臣向来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楚禾诧了诧:“那适才脱你衣服时怎地没掉出来。”
听到这浑话,宫卿先是耳根一热,细细一品脊背有些发凉,好不容易引他走上正经道,可不能再让他起歪心思了。
孤寡两人独居密室且长夜漫漫那得地多么恐怖骇人。
“圣上,与臣一起往前头走走,不定很快就能出来了。”
说完也不顾君臣之礼,身后像挂了串鞭炮般火急火燎地先走了。
楚禾:这小贼子胆子猛涨啊,敢命令起朕来了。不过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如寻常夫妻般说话不讲究,倒也别有意趣。
随即缓步跟上。
甬道深远,两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未到头。
宫卿擦了把心虚汗,提议道:“圣上,不如往回走?”
楚禾冷嗖嗖地瞟了她一眼道:“回去等着饿死?”
就算有人发现两人失踪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地下暗道。那启门的开关甚是隐蔽,若不是凑巧也发现不了。
这磨人的小贼子不就是住了多日也没发现么?
偏生自己却被一脚踹下来了。楚禾咬了咬后槽牙,洛湛那厮若发觉自己与宫卿同时同地消失不定以为自己怎生风流快活呢。不仅不会来找,不下拌子阻止宫家找人算是好的。
宫卿讪讪地道:“走了这许久怕己出城了。”
言下之意,这路也不定通向何方,搞不好直接去了邺国。
楚禾决没想到这一走直走了一夜。
虽不至于脚起燎泡但肿是跑不了的,两辈子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天光已大亮,陡然从暗处而来两眼直发花,但也不妨碍他第一时间看清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山石黑中泛黄红的山谷,四面环山,除了进来的甬道,还有一条山石小径盘旋而上,谷中有个巨大的半圆形山洞,托这荒山寸草不生的福,一眼就能望穿这山洞,巨型熔炉、各色铁具,分明是个铁匠铺。
说它是个铁匠铺实在太辱没它了,光熔大大小小就有十多个,最大的一个足有四人高。那些个铁具,恕他见识浅薄,除了锤子火钳都不认得。
楚禾咬着后槽牙瞪向宫卿,只见他脸色惨白僵立在洞中一石室前,那对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
被撩了胡须的老虎此刻已全然忘了脚上的肿痛,三两步跃到。
呵,呵呵。
那石室不过是个过道,内里又是个与外边大小相差无几的山洞。
长刀、□□、箭簇、铁甲、护盾……应有尽有堆满了整个山洞。
凡是见过威远军的就知道这是他们日常装备。
骄阳似火,光芒似利剑投射在白晃晃的刀刃上,将山洞映得逞亮,纤毫毕现,刀把上的“宫”字分外刺目。
忽地“咣当”一声,几把长刀应声倒下,露出一个黝黑的炮头。
楚禾顿时头晕目眩双眼发黑,这便是当年宫卿用来轰破楚都城门的红衣大炮。
难怪,威远军从来不缺兵刃!
他娘的,前世居然会以为把持住军需武器便能控制住宫卿。
他娘的,这里就是开矿打铁一条龙啊。
蠢成这样,死得也不算冤。
楚禾气得打颤。
宫卿忙扶住他:“圣上许是未食早膳有些乏力。”话是这么说,小身板却比他抖得还厉害。
楚禾侧过脸,红着眼直直地瞪着宫卿:“你哄朕走了一晚上的路便是让朕来看你宫家造反的资本?!”
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