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殿外的刘荣听到圣上呼叫忙推门而入,只见圣上躺在床上,睁着眼定定地望着床顶,额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的。
“圣上可是梦魇了?”他轻声问。
楚禾并不说话,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问:“宫美人呢?”
刘荣:还以为又要去抓宫卿呢。
“老奴这就将她唤来。”刘荣道。
楚禾点点头,吩咐道:“多叫几个人看着他。”
刘荣应下,自动理解为多派几个人伺候,又忙叫一旁的小顺去把宫美人请来。
楚禾等了盏茶的工夫不见人来,又等了半盏,心里已是心烦。
连刘荣也诧了,云瑶斋到长生殿这么点路,应该到了。
楚禾起身:“去云瑶斋。”
楚禾坐着桥辇,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云瑶斋,原本清幽的云瑶斋顿时变得十分狭小憋闷。
斋中主屋屋门紧闭,右边立着二个宫女与小顺,左边站了六个面生的宫女与二个内监。
楚禾冷眼一扫。
刘荣忙指着左边几人道:“那是贤妃娘娘宫里的。”
见楚禾脸色不大好,刘荣靠近圣上小声猜道:“如今是贤妃娘娘执掌后宫内务,许是今日宫美人新来,她来……”他想了想道,“来踩门子的?”
楚禾:夏玉荷哪里是来踩门子的,她分明是来跟他抢人的。
楚禾捏紧了拳头,手中似乎还捏着那张薄薄的散着百合香的信笺。
“玉荷姐姐别来无恙,一别数月,卿甚是想念……”。
四处留情的宫卿对谁都体贴入微唯有对他从来都是冷眉冷眼、不拘言笑、敬而远之的。
小顺见到圣上与刘荣忙上前回道:“贤妃娘娘与宫美人正在里面更衣。”这不怪他,更衣久了点,他一个小奴才怎么敢去催掌宫务的贤妃娘娘,所以才耽搁了。
话音一落,楚禾不待人搀扶自己从桥辇爬下,柱着拐急急地踹门。
刘荣:怎么感觉圣上有点气急败坏。
小顺:像极了戏文中演的绿云压顶踹门捉奸的小官人。
一干子奴才吓得战战兢兢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瞧着圣人用那条完好的腿踹开了门,柱着拐急切地入了屋。
一声咆哮:“你们在干什么?”
夏玉荷吓得扯着宫卿衣带的手抖了抖,扭头看见着一身闷骚明紫色大团花锦袍的男人怒气冲冲而来。
这个男人虽然不熟,但不妨碍她凭着宫宴远远见那么一两次就立即认了出来。
“圣上。”
这宫里唯一的,能撒泼的,男人。
楚禾越过夏玉荷,把宫卿扯到自己身侧,恶狠狠地盯着松散的衣带问:“你们在干什么?”
宫卿向来少言寡语,夏玉荷行了个便道:“宫美人初来,宫装繁锁,遂臣妾来教她穿宫装。”
这话楚禾倒信,宫卿一个男子会穿才怪。
他侧脸打量宫卿,见他小脸莹白,乌发挽起上面还簪了一支嫩粉黄的通绒花,一身淡水绿纱裙,腰上束了掌宽的同色腰封,更衬得腰肢纤纤不盈一握。
楚禾握拳轻咳,散了萦绕指间那曾经的柔腻触感。心下暗惊:宫卿这厮穿起宫装来真美不亚于那一身戎装。
他恶劣地考虑:要不干脆让他穿一辈子得了。
夏玉荷眼见楚禾不怀好意地打量宫卿便盈盈下跪恳请道:“宫美人初入宫帷,这福阳宫又甚是冷清,臣妾想让她与臣妾同住王昆宫,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好大脸面,居然想让宫卿与她同住。这个□□!岂能让她如愿!
“来人,将贤妃打入……”
哼哼,早早让这个病秧子如同前世那般在冷宫里病死好了!
“冷宫”二字还未出口,那一截衣袖便被身侧的人死劲扯了一把,力道真不小,楚禾都能听出那细小的帛裂声了。
“圣上,贤妃娘娘乃夏臣相的亲女,就算看在夏臣相鞠躬尽瘁为国事操劳的份上也不应为这些事处置娘娘。”
瞧瞧,这造反派头子说的话,比他这个正经皇帝还有政治觉悟。
楚禾想到不久前严太傅那句“赏罚有度,切忌只顾自己喜好滥杀无辜。”话来。
这一世他可要吸取教训当个长久皇帝,不由地改了口:“贤妃犯了善妒之罪,禁足一月,扣半年份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