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欢欢喜喜的上了牛车,在车辕处跟萧荣挥手告别,待钻入车厢内,小脸立马没了表情,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让车里待着的童子石观是目瞪口呆。
石观吞咽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大郎君,刚刚,吓死小奴了,若,若是你出事,夫人,夫人一定饶不了我。”
陆蘅神色淡然的从怀里取出一袋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道:“小事,不必惊慌。大不了一死,护驾身亡,也算给陆家挣了一份荣耀。”说着,扯了扯嘴角,他笑了笑。
石观被他吓着了,不止是大郎君的话,还有他诡异的笑,这一切都让人胆颤惊心。
“我死了,至少是为她而死的……”陆蘅稚嫩的小脸上出现疲惫的神色,他闭目,身子往后仰去,倚在腰后的靠垫上。
“石观。”
“小奴在。”
“不要告诉我母亲这件事。”
“可是郎君……”
“没有可是,我说了,不要告诉她。”陆蘅睁眼,凝着他,眼神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直接震慑住了石观。
石观吓得结结巴巴的应了。
回了陆府,石观思索着,还是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陆夫人。
他递给陆芸身边的童儿陆蘅买来的糖葫芦,陆芸得了兄长外带回来的零嘴,高兴了一整日。
……
……
且说萧荣一行人,经此一事儿,崔青自然担了护送皇太子抵大皇子府的重任。
萧祈早早的收到萧荣要大驾光临的消息,候着她许久,终于等到了她的影儿。他站在朱门前,笑着要迎上前,忽然瞥见马车斜后方跟随着的崔青,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但见崔青手握辔绳,及时勒马,他姿态矫健的翻身下马,单手抱拳,恭敬道:“微臣见过大皇子。”
萧祈颔首,问道:“不知发生何事,竟劳崔大人护驾。”细究起来,崔青的官职比萧祈的官职还要高,手握实权,然而,萧祈冠着皇子名号,凡是朝臣见了,莫不要行礼跪拜。
崔青三言两语,简单的把萧荣闹市遇四皇子府邸的刁奴驰骋惊驾一事儿说出,萧祈闻言,蹙了蹙眉头,垂眸时,眼底一闪而逝阴冷的神色,快得让人难以捕捉。车厢里的萧荣听见外头的声响,不顾翠钱的阻拦,跑了出来。
“大皇兄——”萧荣站在车辕处,白嫩的小脸蛋扬起一抹灿烂纯真的笑容。
萧祈见了,连忙走过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从车辕上摔下。他一把抱住了萧荣,萧荣笑着倒在他的怀里,肉肉的小胳膊搂着他的脖颈,翠钱从车厢中走出,嘴上嗔怪道:“殿下,你小心点。”
“阿荣,下次不可这么调皮了。”萧祈呵斥他,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没有半分威慑力,萧荣笑着应了,没半分惧怕。
萧祈心中担忧,面上不显,他抱着萧荣从正门入府,萧荣是第一次来萧祈的府邸,先前听说这儿是荣国公府的旧址,朱门翻新过,门外两石狮镇守,气派无比,高阁巍峨,入眼的屋舍皆是雕栏画栋,碧瓦飞檐,富丽堂皇而不落俗套。
廊腰缦回,迢迢复道萦纡,青松翠柏映假山怪石,藤萝翠竹掩映亭台楼阁,青松拂檐,纵横拱立,池馆水榭,水流潺潺,奇花异草,佳木葱茏而可悦,景色别致。
萧荣初入此府,不由得由衷感慨道:“大皇兄府邸甚美,甚美。”
萧祈笑着回道:“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基于荣国公府的面貌翻修罢了。”
他抱着萧荣走了一大段路程,额上出了些许细汗,不由得掂了掂萧荣,笑着说:“面如圆月,状若豚。阿荣又比前些日子重了些。”
“皇兄这是抱不动阿荣了吗?”萧荣皱了皱小鼻子,怕自己掉下来,小肉手使劲地圈住他的脖颈,扭头笑道:“阿荣才不像小猪,皇兄你需要去校场练练身子哩,不然明年就抱不动阿荣了!”
两人说说笑笑,绕过长廊,忽见视野开阔,两旁栽种松柏翠竹,假山怪石掩映垂花门,入了垂花门,有一小池,池中安置一块巨石,里头栽种芙蕖,而今尚未应季,落败在池子里头,两尾红色锦鲤躲在落败的荷叶下,慵懒的摇着尾巴,游弋左右。过了巨石,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丫鬟婆子当着差,看见萧祈纷纷行礼,唤上一声“大皇子。”
萧祈颔首,“嗯”了一声,丫鬟婆子们行礼间纷纷好奇的望向主子怀中的孩童,翠钱与几名宫婢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其余东宫的侍卫被安排在一处耳房歇息,并不一块儿跟随。
穿堂中放置紫檀架子绘画奇山异水的插屏,入内,视野一暗,过了穿堂,又一明,几间花厅出现在眼前,一旁的盆栽花草,翠竹遮阴,莫不别致。厅后是正房,阶下鹅卵石铺就小路,众人穿花拂柳而来,游廊下当差的丫鬟纷纷闻声抬首,吴侬软语的唤着萧祈,行万福礼。游廊厢房下挂着鹦鹉、画眉等鸟雀,一只肥胖的狸花猫在红玉栏杆上趴着打着瞌睡,别有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