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梅梅你定吧。”林司橙立马甩锅：“看起来分析人物心理，你比较在行。”

其实刚刚采薇的话，不无道理，坚持本心有些时候也是得看局面的，于是亦青梅冷静地思考道：“学铜钱吧。”

“什么？”

少女从芥子中掏出三枚铜钱，分发给众人：“学做铜钱，外圆内方，既有为人处世的情商，也有坚守原则的底线。”

“这话听起来，有些新奇。”林司橙接过铜钱：“这个用来提醒自己？”

“嗯。”少女调侃：“若我们还有命活着的话，也算留个纪念。选吧，诸位。”她指指面前的三条路。

接过铜钱，方采薇没有讲话，而是看了一眼魇魔。这位魔界至尊，自打来到这里，话语明显变少，将手中的铜钱递给他：“我们选哪路？”

我们？桃花眼中还是带着玩味，魇魔撇过眼：“前世。”

“来生。”林司橙毫不犹豫：“才不要前世今生。”

亦青梅莞尔一笑：“那便分好了。”她举起手中铜钱：“记住底层逻辑。”说完头摆摆手，拖着自己即将要被烤熟的双腿，迈上面前的道路，站在路口，她回头：“都活着啊。”

“没问题。”林司橙拍着胸脯道。

再后来便是眼前一黑，那灼热的气息，已完全消失不见，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便身处在之前看到青怡坊之中。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果然是虚幻的。

如同，之前在梦境一般，只是，她环顾四周，这次自己只能完完全全是一个局外人了吧。故事回到，茑萝被出卖的那个晚上。

出乎意料，年少仅有十三岁的茑萝超乎寻常的淡定，她虽害怕和不甘，却也懂得审时度势，跟着去见了坊主。

坊主见惯了哭哭啼啼的女子，初见茑萝颇为惊讶，问她不怕么？

茑萝尽管声音颤抖，但依旧不悲不亢回着，事既已发生，便先接受，怕是怕的，就是不知道除了怕还能做什么。

这是个有趣的回答，坊主见她眉清目秀头脑清醒，难得出现怜悯之情，又考虑她年纪尚幼，便网开一面，留她在自己手下干活，也算是因祸得福。

从此吃穿用度上大方了许多，人人唤她萝姐姐，是长了一些气焰。可惜头脑清醒归清醒，太过于非黑即白，去问管事婶子这事的缘由，连吃了几次闭门羹，仍不死心，非要当面质问清楚，问出个为什么。

以至于，管事婶子下了狠心道，天底下会有你这样傻的姑娘？被人卖了换钱，还非要来问个为什么？

茑萝不信，继续质问，那这几年照顾的情谊，都算是什么？婶子，我自小，是把你当亲人的。

亲人？你的那些宗室亲人没有教会你？情谊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反倒是银子，它是死的不会讲话，你拥有它，可以任意支配，是天底下最靠谱的东西了。来与我讲情谊？未免过于天真幼稚。

那是茑萝第二次选择，选择面对心中执着的情谊，结果，惨败。

此时亦青梅突觉手边被什么禁锢住，低头一看，原来是血色雾气，一行清秀典雅的小楷赫然跃入眼底：

世人待我刻薄，我将如何？

左边是杀之，右边是视而不见。

问题来了，少女静心凝神：杀之？未免太过于极端，视而不见？又难平心中怒气。怎么会是这两个选择呢？她注视着虚空里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此时的她眉间满是失落，这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一温暖她的人。

亦青梅想想，选择了视而不见。于是画面又开始鲜活起来。

茑萝望着管事婶子，内心很多话，全都堵在了心口。她去打听过了，婶子家有个整天酗酒的丈夫，专拿着钱去堵，心情不佳了，便拿婶子出气。天底下没有很多幸运儿，婶子走投无路，这钱，她是打算携款出走的，因为的丈夫，这次欠了巨债，怕是难以翻身了。

她未曾开口，代表，从未真正信任过茑萝，茑萝尚未能自保，视而不见才是最佳选择。过了几日，管事婶子的尸体从古河道被打捞起，衣衫不整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尽管是这样，还是被认定做了有伤风化之事。

毕竟是青怡坊出来的，名声早已作古。

茑萝看了一眼，便回坊里干活去了，视而不见，也不曾追问过任何管事婶子的事情。

与坊主共事，茑萝算是开了眼。他是个脾气古怪情绪时好时坏的人，开心的时候会多赏茑萝两盒首饰金银之类的，不开心时，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