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是看到很多触角从一个孩子的身体里窜出来那样血腥吧，少女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愣是看着他从人形，变成一只八角章鱼一样的生物。

只是，这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个头，这怎么这么熟悉？亦青梅一抬头，老熟人啊，九头虺。

少女保持着微笑：“还能变回原样吗？”

那九头虺看起来并不聪明，傻傻愣愣的，听了这话，点点头，一直缩小缩小再缩小，又变回了蒲牢样子，只是这次，他莫名地有些紧张：“你，不害怕我？”

“为什么要惧怕呢？”亦青梅下意识反问。可能是之前见过了，所以并没有对此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好奇，为什么九头虺要冒充蒲牢。

“我叫八月。”九头虺有些不好意思：“龙神爹爹帮我起的，说我出生是八月。”

亦青梅点头。

“我能，能露出自己的容貌吗？”八月怯生生又试探地问。

自己容貌？少女道：“为什么不能？”

八月大喜过望，经过刚刚一模一样想蛇一般的抽搐，好一会儿，才露出真颜。这九头虺也就是少年的模样，但却高出亦青梅一个头，长相寡淡中略带攻击性，尤其是眉眼间露出的凶狠，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少女仰头，开着玩笑说：“原来高八尺面冠如玉，还真的有，大兄弟长得不错。”她伸手一巴掌拍在八月身上。

凶狠的表情立马柔和很多，非常不确定：“这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亦青梅继续忽悠道：“若是想要知道梦兰花的种法，就得先解开我的疑惑，这点，你可同意？”

八月心思单纯，几乎是少女说什么，他应什么：“昂，好的。”

这样讲话，让她的脖子疼，拉着这个稍微憨一点大高个儿坐在礁石上，问道：“为什么要冒充龙之子呢？”

“并不是八月想要冒充的。”看着那一地梦兰花，八月有些委屈。

身为虺，并不是一个好的出生。

族系里有着清晰的戒律教条：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的化为龙。

为了成龙，无数的虺前赴后继，只是成功者少之又少。毕竟虺是林中毒物，多数不受待见，嘲笑远比支持来得更多。

能够真正沉下心来，踏实修行的，不超一成。而这一成中，因灵智未开，无法找到修炼法门的，又舍去一半。

剩下的，能坚持一年半载的占多数，八年十年已是凤毛麟角。但岁月悠长，千百年，每天枯燥的修行，毕竟不是一般虺能坚持下来的。

所以，即便有着清晰的戒律教条，也有前赴后继的族人想要实现阶级流动，但成功者毕竟少之又少。

故而，即使知道前路艰险，也知希望渺茫，但成龙，一直是八月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不过相对于其他虺而言，八月是幸运的，因为他年少时就被龙神选中，作为仆人，在洞中培育梦兰花。

他未曾见过自己的爹娘，便认了龙神为爹爹，一直兢兢业业，替龙神做事。

直到数月前，蒲牢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洞穴的存在，大为震惊，一直闹着见龙神。被龙神禁锢了灵力，变回孩童，并斥责剥夺其灵智。

对于他们来说，灵智是修行的基础。

即便是龙之子，被剥夺了灵智也只会现出原形，与山野动物为伴，忘记自己的出生。直到重新找回灵智为止。

后来，龙神便赐他蒲牢的样貌与部分灵智，代替蒲牢继续在洞里修行，他偶尔出去打猎，用的都是蒲牢的身影。

八月有些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是龙少神的？”

“你的胆子很大。” 亦青梅解释道。

瞧他一脸疑惑，少女解释：“蒲牢虽为龙之四子，但生性胆小，平常见到鲸鱼都会吓得乱窜，怎么会将鱼骨丢弃在这里，还每日过来看一下？”她指指另外的结界旁那巨大的腐尸。

“原来是这样。”八月恍然大悟，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还不知道，你是谁。”

这问题问的亦青梅一愣：“一个不存在在世的人。”眼见他很实在又睁大双眼的样子，还是道：“亦青梅。”爽快地报上了大名。

少年低低重复了一遍：“你和其他的生灵都不一样。”此时的八月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也将是他的终点。

“除了我以外，没有见过人类吗？”少女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