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一直气定神闲地喝着小酒,对眼前发生一切视若罔闻,而其内心却如波涛汹涌。他知道马福全是扯虎皮做大旗,靠自己的身份来**这些泼皮。
有用吗?
这些人有奶便是娘,无奶就翻脸,压的了一时可以,却绝不是长久之计。
而花无常等人混迹市井,当然知道马福全的手段是典型的打个巴掌给颗枣的套路。可是看着满地碎银子,不要白不要,哪个又不心动呢?在春满楼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不就是图个银两花花吗?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拿,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辛弃疾。
“拿了钱,赶紧滚!”辛弃疾终于发话了,他看不惯这些人像无骨蛇般趴在地上,简直倒胃口好不恶心。
“是,是!”花无常等人如释重负,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银两,一边道谢,一边往后退,到了门边撒丫子就跑。
“哼,真特么怂!”马福全得意地舔了舔刀上的血迹,盘膝坐在对面,他不等辛弃疾询问,主动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责怪我为何替你做主。幼安兄,我是有苦衷的,对付这些泼皮无赖,不用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辛弃疾更多的却是心痛,记忆里的那个单纯好学,追求上进的马福全已经全然不在,却而代之的却是心肠阴狠的打手。
“花无常等人表面顺从,心中会不服气。不过不用担心。你现在是我们的头,掌控工钱发放,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会向你靠拢。我们下一步,是搞定丽春苑。”
“然后呢?”
“然后?”马福全看着辛弃疾,突然笑了,笑的煞有深意,“潇湘馆的头牌冷秋月,娇小玲珑,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是一曲《玉树**花》,听之无不拍手称赞。有时间,我陪你去喝喝酒。”
辛弃疾已经隐忍许久,闻听大怒,拍案而起,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读圣贤之书,养浩然正气,仿天地之德以爱人,效圣贤之志以成业。即便未能遂愿,亦应正己而修身,积善则去恶,胸怀应坦荡,身性自纯洁!此辛某立身之根本,岂能沾染青楼楚倌靡靡之音荒度一生?”
“且听我言——”
“帝辛恋宠妲己,炮烙之刑,亡殷商基业;姬宫涅为褒姒一笑,失信天下,摇周之根本;哼,红颜之祸水,轻则令人失志,重则令国消亡。远且不论,昔日宋徽宗若不沉溺于艳妓李师师的才艺,也不至于被金人攻破都城。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日你谈《玉树**花》,岂不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乎?”
辛弃疾一口气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桌上。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马福全一阵错愕,愣愣地看着因激动而胸口一起一伏的辛弃疾,胸襟激荡,跳下土炕,拜服在地,抱拳朗声高喊:“我知错了!只是——”
“只是什么?”
马福全几次想辩解,都被打断,逮着机会,急忙说道:“你有经天纬地之大志,亦有侠肝义胆之胸怀,日后必能大展宏图。我却受困于天资,无奈自甘坠落,惭愧至极。如不弃,我愿与幼安兄结金兰之好,助兄成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