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曦踱步走向床边,此时的白子帧已经被褪去了一身染着血的衣物,换上了侍卫的常服,一条黑色的布带围着受伤的双眼,虽然麻布粗糙,可瞧着那露出的白皙皮肤和五官轮廓,依然还是能瞧得出这本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很严重吗?”
一个太医一边用布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说道:“都不是致命伤,却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哎,哪怕是将牢狱里的刑罚都过上一遭,也不过如此啊。”
楚云曦想了想,道:“用最好的药。”
“是,微臣已经吩咐下去煎药了。”那太医道;“那双腿,也该养上些日子了。”
“能恢复如初吗?”
太医哪里敢轻易下断言,只能道:“下官会竭尽所能。”
楚云曦点了点头,道:“叫人日夜守在这,别出什么纰漏。”
楚云曦找了许久,才找到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的楚云洵,他有些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楚云洵转过头见了自己皇兄,也未加掩饰,眉头紧蹙;“两国相争,他是无辜的啊,而我就在那里,却救不了他。”
“我可是靖国的王爷啊,却连一个白子帧都护不住!”楚云洵自责道:“赵睿在皇位上颐指气使,而我为了救人百般退让,可结果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楚云曦停顿片刻,用手拭去了楚云洵脸上还挂着的泪痕,安慰着:“可你尽力了,而他也活下来了。”
“呵,苟延残喘罢了。”楚云洵嗤笑一声,与这靖国一样。
楚云曦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才有希望。”
*
肖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不败武馆的馆主,而那个紫衣少年依旧是她最头疼的学生,每日偷懒耍滑,像个跟屁虫似的在她身边乱晃。
那时的她虽然没有钱,可日子总是开心的,每天忙忙碌碌的,不仅有冲劲儿,而且有奔头儿。
后来渐渐的钱多了,人也渐渐散了。
到头来除了钱,好像什么都没了。
萧玉没了,萧君没了,小白瞎了,而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肖瑶睁开眼,眼尾的泪一股股的留下来打湿了绣花枕,她却只顾盯着那雕花床顶,想着小白就在自己隔壁躺着,她胸腔涌上满满的一股恨意,一向好强的她实在太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楚云曦处理完政事刚一进屋,就见床上的人睁着眼一动不动,他赶紧走上前去,看着绣丝金枕都被泪水晕染了大片,忙坐在床边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朕刚刚去看过白子帧,也吩咐那些太医要好好照看了。”
肖瑶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个名字,她眉头一皱用被子将自己蒙个严严实实。
楚云曦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着被子里传出的呜咽声,他好像除了守在这,什么也做不了。
可,可她都哭了...自己总该说些什么吧?
楚云曦冥思苦想了许久,毕竟哄女孩子这个活儿他也不擅长啊,他搜肠刮肚的方才挤出了几个字:“那个...哭了这么久...该饿了吧?要不...吃点什么再哭?”
一耸一耸的被子霎时便不动了,楚云曦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忙拍了拍,道:“是不是饿了?”
肖瑶掀开被子瞪着哭的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哽咽道:“你、你嫌我哭的声儿小了是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哭是吧?”
这一连串的话直接让楚云曦的手停在半空,人也呆住了。
“朕、朕不是那个意思...”
肖瑶瞪着他,这人连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直男,难怪这个年纪了都娶不到媳妇儿,活该!
楚云曦探着身子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哭坏了身子,朕该心疼了。”
“我又不是纸扎的。”
肖瑶虽然明知把楚云曦当做出气筒的行为很不对,可人都是这样的,越是对自己好的人,便越是忍不住的想要欺负他。
见她要下床,楚云曦忙起了身:“你要去哪儿?”
再怎么不想面对,最终还是要面对的。
“我去看看小白。”
“哦,他还没醒。”
“那我也想看看。”肖瑶拉着楚云曦的手,道:“然后去吃饭吧,等我吃饱了,再哭给你听。”
楚云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