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切莫动怒,小心伤了身子。为了这样的野种,不值得。”大皇子看似安慰王上,实则有意无意地再次在所有人面前贬低了昭阳的身份。
“本王能不生气吗?”王上无奈地撑着黄金的宝座,鬓角的白发都在颤抖。
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出声,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错了话,惹来杀身之祸,诺大的大殿在这一瞬间鸦雀无声,场面尴尬无比。
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指望着赶快有人开口来打破寒冰,但是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唯独大皇子迟疑片刻之后主动上前一步,昂首道:
“父皇,依儿臣愚见,要不就让昭阳随我一同去吧。”
话音刚落,群臣哗然,大殿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纷纷震惊地议论着大皇子方才说的话。
“大皇子,昭阳身份低微,怎么配和你站在一起啊?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就是啊,万一他有别的心思怎么办?到时候把您当做恶人来看,反而是您吃亏啊。”
......
王上也是沉吟许久,在喧哗之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沉声问道:
“你想好了?”
“回禀父王,儿臣已经决定这么做了。虽然昭阳身份卑贱,但是说到底还是父王的骨肉,既然今天如此倔强,我多照拂一些也是应该的。”大皇子朗声道,清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说的也是坦坦荡荡,让众臣都道一声“佩服”。
“大皇子真是好气度啊!这样的心胸真是无人能比!”
“昭阳这个杂种遇到大皇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我早就拖走了,谁理会他呀!”
大皇子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赞美之词,微微地笑着道:
“哪里哪里,说到底都是父王的骨肉,这都是应该的。”
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只是清浅地浮在表面上,看起来不免有些虚伪。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大家就此散了吧。”王上发话之后,没有人敢继续停留在这里关心别人的家事,都是如获大释地离开了。
很快,大殿里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大皇子和王上二人隔着金碧辉煌的台阶对视着。
“父王,儿臣方才这么做是为了维护家族的颜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传出去应该非常难听,可能还会让那些本来就一直虎视眈眈的人蠢蠢欲动,还不如就顺着昭阳的要求,最起码有一个家族和睦、宽容大度的美名。”
王上听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开怀道:“是本王老了,刚刚只是觉得坚决不能让那个家伙坏了我们的大事。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远见和心胸,还真是小看你了。”
“父王谬赞,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大皇子谦虚地在王上面前点头哈腰,但是眼神中的得意在低头的时候已经无处可藏。
王上疲惫地挥了挥手让大皇子退下,大皇子默默离开了大殿,走出气派的大门,停在了满身霜雪,十分落魄的昭阳面前。
从刚刚走出来的大臣们的话语中,昭阳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此时心中一喜,立刻就忘却了这一整天的寒冷和伤痛,满心都是爱诺的样子。
她过的好不好?在大梁有没有人欺负她呢?
“啪”的一声,昭阳还没有从喜悦中缓过神来,就被大皇子扇了一个耳光,痛苦地吐出一口淤血,融化了冰冷的白雪,火辣辣地疼痛从脸颊蔓延到心口。
“混账东西!别以为今天这样是你在这里跪了这么久就能得来的!”大皇子恶狠狠地瞪着昭阳,不甘心道:
“今天是你走运,但是你给我记着,你永远就是一个庶民生的儿子,连站在我身边都不配,更不要妄想做别的事情!”
“明......白......”昭阳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颊,虚弱地回答道。
大皇子看着几乎残废的昭阳,还是不解气,厉声命令周围的仆人道:
“谁都不许扶他,就让他在这风雪中爬回去,让他尝尝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
“是......”仆从都被大皇子吓了一跳,慌忙装作没有看见昭阳似的躲到屋子里去了。
昭阳孤独地在雪地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早就麻木的身躯,但是刚刚站起来就再次跌倒在地,只能认命地趴在地上,用僵硬的身体紧贴着雪地,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所有经过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有的说他可怜,有的说他自找苦吃,可是昭阳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解脱地笑了。
因为很快就能见到爱诺了,只要能见到她,这些又算是什么呢?他本就想好了用这条性命来拼一拼,现在性命还在,目的也实现了,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是不知为何,昭阳笑着笑着,泪水就从眼眶涌了出来,融化了一路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