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的议政大殿的门外,一位衣衫朴素陈旧,但是面容硬朗深邃,神色格外坚毅的少年跪在了冰雪之中。
大殿内的炉火烧得很旺盛,锦衣华服的大臣在里面高谈阔论,时不时擦着汗,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个不起眼的少年。
但是少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埋怨,依然在风雪中跪着,过了很久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个就是王上和民女生的那个儿子吧?好像是叫昭阳?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生的真有点像王上呢。”值守的小宫女好奇地看着跪在雪中的少年,捂着嘴说着悄悄话。
“哎哎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到了要你脑袋!”一旁的老宫女谨慎地让小宫女噤声,低声道:
“他就是个野种,没有人看得起,从小就是其他皇子的玩物,挨打挨骂随意,连王上都嫌弃得很,任由他自生自灭。下次别说他长得像王上这样的话,小心被哪位贵人听见了,咱们都要没命的。”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怜。”小宫女害怕地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昭阳,拉着老宫女问道:
“那他今天为什么跪在这里?不要命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王上要派一位皇子去大梁交涉,他不知为何死活要去,就他这样的身份,当然是没人理会的。但是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说是跪到让他去为止。”老宫女叹息一声,道:
“真是自不量力,你待会儿可别靠近他,小心惹祸上身。”
小宫女胆怯的连连点头,目送着老宫女离开了。
大殿内,鬓角如霜的西域王坐在最高的宝座上,俯视着众臣,声音沙哑道:
“那个家伙还没走?”
一旁的宫人紧张道:“还没呢,说是要一直跪到您同意为止。”
“呵,他把自己当谁呢,想用这一招打动孤?”西域王轻蔑地笑出了声,坚决道:“他想跪就让他一直跪着,看他什么时候才能识趣。”
没有任何人敢替昭阳说话,皆是唯唯诺诺地附和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像是无形的利刃,割开黑夜里行人的肌肤,致命的寒冷侵入骨髓。
昭阳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远远看去像是一座雕像,但是凑近了看,还是能够看见他越来越弯的脊背。
此时,昭阳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了,所有的衣物皆被风雪打湿,又在寒冷的风中凝结成冰,和他仅剩的一点坚强的意志做着殊死搏斗。
就在他要栽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爱诺临走时最后一次见他时的话。
“你要好好活着,无论怎样都要活着。咱们一直心有灵犀,你若是死了,我立刻来地府找你!昭阳,只要活着,就一定有看到希望的那一天!昭阳.......”
爱诺声嘶力竭的声音仿佛依然在耳畔萦绕,昭阳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再次在风雪中直起了身子。
小宫女一直盯着昭阳发呆,这个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四下瞧了瞧,确定没有人看到之后悄悄溜到昭阳的身边,把自己的小暖炉塞在了昭阳的怀里。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不必了。”昭阳的嘴唇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唉,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是有人在乎啊。如果我就这么在雪地里冻死了,我阿娘一定非常伤心的。”小宫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你就拿着吧,人又不是铁打的。”
说罢,小宫女不等昭阳反抗,就赶快跑开了。
昭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小暖炉抱在怀里。温暖一点点在他的身上扩散,冰冷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昭阳再次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跪在风雪中。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爱诺一定会很伤心吧。
昭阳想起前几日收到爱诺的信时,他欣喜若狂地一个人在树林里奔跑,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哪怕是赌上性命。
反正,他一直活得生不如死,爱诺离开之后更是光阴难度。
大殿内,西域王已经把大梁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群臣皆是扯着笑脸对大皇子笑道:
“恭喜大皇子啦!王上让您去大梁,这样的信任您可是独一份啊!”
大皇子看起来不在乎群臣的奉承,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高高昂起头对着王上道:
“多谢父皇起重,儿臣定不负所托,让咱们西域好好长脸!”
王上满意地看着大皇子,笑得满面春风,这时一个侍从满脸愁苦地跑进来,在王上的耳边紧张地耳语几句,王上听后瞬间拉下脸来,愤怒地一拍桌子,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孽障!还嫌不够丢人?赶紧找个人把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