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所有大臣都噤了声，偌大的宫殿安静无比，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顾岩锐利的目光在众臣中扫视一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视，皆是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最终停留在洛城的身上。

然而，洛城却像没事人儿一样双手环胸，眯着眼睛含着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良久，曹锦迟疑地站了出来，低声道：“大梁经验丰富的武将本就不多，这次又涉及两国的安危，应当让以为身份尊贵的皇子带领出征，才能稳住军心。”

“曹大人到底想说什么？”顾岩一下子将目光刺在曹锦的身上，众臣亦是纷纷回头。

曹锦硬着头皮，颤巍巍道：“下官认为......越王殿下曾经跟随出征，亦是皇家血脉，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后来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确实如此”，后面的人纷纷附和，不一会就皆是一片赞许之声。

曹锦心里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默默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能够为大梁效力，自然是本王的荣幸，顾大人意下如何？”洛城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岩，站在支持他的众臣面前，无形中形成一种威胁。

顾岩欲言又止，终究是哑口无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各位都觉得越王殿下能够担此重任，那我也不好反驳，还望越王殿下不负众望了。”

“那是自然，本王是一心为了百姓着想，不会像一些官吏，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以百姓的生命为代价。顾大人，您说，是吗？”洛城斜睨着顾岩道。

顾岩咬紧牙关，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在大臣再次议论纷纷的时候皱着眉道：“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商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罢，众臣犹豫片刻就三两成群地离开了大殿，独留洛城和顾岩看着人潮远去。

待所有人都消失后，顾岩默默走到洛城身边，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道：“西域和我有着血海深仇，这次算是有着共同的目标，就不和你计较了。”

洛城的眸中闪过不屑，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顾岩就算故意阻挠，多半也是收效甚微，不过顾岩在这样的境况下故作清高的样子，还是有些可怜，好歹当初也是权倾朝野。

于是，洛城装作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的样子，笑容一如往常般和睦，道：“那可真是多谢顾大人了。”

顾岩瞥了洛城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拂袖而去。

*

过了几天，军马和粮草具备，出征之日在即。

在出征的前一天，小皇帝出现在了早朝。这是太后去世之后，小皇帝第一次露面。

但是，小皇帝比先前更加病弱而颓废，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双目空洞无神。

在大臣们叩拜之后，小皇帝从奢华的盒子中取出兵符，毫不犹豫地交到了出来，微微笑道：“西域的事情由越王带领，朕再放心不过了。”

太监恭恭敬敬地将兵符双手捧到洛城的面前，洛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庄重地接过兵符，单膝跪在地上道：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早日凯旋而归。”

所有的朝臣跟着洛城齐声跪下，异口同声道：“臣恭祝越王殿下凯旋而归！”

在人群之中，唯独顾岩直挺挺地站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兵符。

“顾爱卿，你还有何想法吗？”小皇帝平静地问道。

“回禀陛下，越王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此次出征动用的兵力也并不是很多，其实只需要一道圣旨就可以了，动用兵符是否太过了呢？”顾岩迟疑片刻，依然说出了这番话。

“既然是和西域的矛盾，无论出兵多少，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兵符怎么能行？”小皇帝也不恼，耐心道：

“顾爱卿应该知道，大梁开国以来就定下过一条规矩，只要是和邦国间的战事，见兵符才能动军马，不是吗？”

“但是，这一条规矩已经被先帝废除了。前朝将军叛乱的事情让先帝有了忧患的心境......”顾岩坚持道。

“够了！”曹锦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出征在即，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又有何意义呢？除了动摇军心，引得将士互相猜忌意外，还有什么益处？”

“曹大人说的不错，朕亦是相信越王才会这么决定的。”小皇帝从容道：

“不过顾爱卿的一片忠心，朕心里明白，也一直记着。”

闻言，众臣更是帮着洛城说话，顾岩再次被淹没在斥责声中，无论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认真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