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是盛夏时节,本应该是最有生机的时候,但是眼前的徽州却是满目苍夷。洪水冲倒了房屋,无数百姓无家可归,街上尽是残檐断壁。
因为地上的杂乱碎片太多,马车不能行走,洛城和林逢君不得不下车步行。周围的百姓衣衫破旧,蓬头垢面,有的坐在倒塌的房前哭泣,有的寻找丢失的亲人,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姑娘,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一双布满伤疤和污泥的手颤巍巍地伸到林逢君的面前。
林逢君诧异地抬起眼眸,眼前是一位中年妇女,怀中的婴儿尚在襁褓之中,用一块破布包着,虚弱到连哭喊一声都没有力气了。
林逢君蹲下身子,将随身带着的碎银子全部给了那个妇女,关切地问道:“大娘,怎会如此?”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没齿难忘!”那个妇女要给林逢君磕头,吓得林逢君赶忙扶住,蹙眉问道:
“就算发了洪水,也不至于如此!朝堂拨了很多赈灾银两,还建了救济所的啊!大娘若是实在走投无路,为何不去那里呢?”
妇女将林逢君上下打量一番,叹息道:
“看姑娘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吧?你有所不知啊,说是有赈灾银两,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给我们。救济所每天就煮两锅白粥,一会儿功夫就抢完了,像我们这种可怜人怎么可能抢得到?”
林逢君和洛城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就只有这些了吗?”洛城蹲下身子,不解地问道。
“是啊,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妇女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了,声音沙哑道:“这世道啊,就是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命啊......”
“看来是官府这一层有问题。”林逢君在洛城耳边小声道。
“若是没有记错,徽州的知府是张禄。”洛城暗中握紧拳头,吩咐夏旋道:“现在就去会会他吧。”
*
夏旋找了个当地人引路,没多久就找到了张禄的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十分气派,门口两座石狮子崭然如新,连两旁的围墙都像是重新粉刷过的,和刚才百姓的居所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通报过后,张禄很快就堆满笑意地打开门,奉承道:
“哎呦,王爷今日怎么会屈尊来我这破地方,徽州最近简直不能看呀,可别污了王爷的眼睛才好。”
“破地方?”洛城环视四周,淡淡道:“张大人这地方看着别有风趣,精致高雅,怎么会是破地方呢?”
“王爷,您就别取笑下官了。”张大人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只不过是刚刚修葺过罢了,怎么能和王爷的府邸相比呢?”
“本王听说徽州的水灾极其严重,几乎所有的房子都被冲毁,张大人这么快就可以把房子修葺地这么好,一定是用了很多银两吧?”
“哪里哪里,小小寒舍,花不了多少银子。”张禄装作听不出洛城的意思。
洛城看似漫不经心地在院子里散步,随口问道:
“方才本王走过长街,那里的百姓的日子还是没有缓过来,张大人可知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张禄的笑容凝固片刻,眼珠子转悠一圈,继续笑道:“徽州的百姓太多了,朝堂的银两不够,还不能全部接济到,等过些日子就会好些了。”
“原来如此,张大人辛苦了。”洛城了然于心,却不动声色地笑着慰问。
“哪里哪里,下官不辛苦,有劳王爷挂怀。”张大人毫不惭愧地连连推辞。
“本王今日只是恰巧路过,便进来看看,就不打扰张大人了,告辞。”
洛城在张禄的再三挽留之下还是离开了他的府邸,和林逢君坐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内,林逢君看着洛城凝重的脸色,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了。
“王爷,这个张禄实在可恶,拿赈灾的银两发修葺他的房子,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林逢君愤愤不平道。
“确实如此,但是更可怕的是不仅如此。”洛城在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银两的数额,道:
“就算张禄贪污一些,也不会让百姓这么落魄。朝堂之前拨了几十万两,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估计用到百姓身上的不过小几万两而已。”
“那这些银子都去哪里了?”林逢君思索道:“若是说都被张禄贪污了去,未免也太夸张了,这么大的数额,被发现了是死罪。”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这笔钱若是张禄一人贪污那还好办,就怕背后有别的人在捣鬼。”洛城沉吟道:“夏旋,你让玄羽军密切盯着张禄,任何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要和我告诉我。”
“是。”夏旋应了一声,突然之间一勒缰绳,险些没有控制住,马车差点翻身。
“出什么事儿了?”林逢君猝不及防往车厢上撞去,幸好有洛城及时搂住,否则就要头破血流了。
“王爷恕罪,方才是黑鹰的急报。”夏旋将黑鹰脚上的纸条取下,交到洛城的手中。
洛城快速看了一眼,震惊道:“顾岩在徽州境内突然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