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坐在御案后,御案上摆着灯柱,是飞天揽月的造型,捧着一点星火,特别有艺术气息。
而康熙穿着豆绿色的常服素袍,松松的挽着袖子,盘扣也没扣好,脖颈处的两颗解开,看着有几分闲适。
他肌肤白净,下颌线条轮廓很明晰。
抿起的唇角微微翘起,明明面无表情,看着却跟微笑似的。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梁九功便赶紧上前来接过抄的书,奉到他跟前。
康熙随意的瞟了一眼,正打算讥讽几句,不曾想却有些意外。
这一手簪花小楷着实不错,如仙娥弄影,碧沼浮霞,清秀灵动中透着柔美清丽。
“好字!”康熙击掌感叹,看向台下福身的苏荔倒和颜悦色三分:“你写的?”
“不敢欺君。”苏荔回。
康熙又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不错不错,这一遭便饶了你。”
原先觉得她是草包,细看太过残忍,如今瞧来,倒是字如其人。
苏荔松了口气,躬身下去。
对她来说,这一关过了,着实有些不容易。要是康熙有意为难,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卑躬屈膝的跪地求饶,她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出来。
再说哭求怕是无用,看来她回去应当对着镜子练一练哭戏,怎么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最好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惹人怜惜,眼泪要大颗大颗往下掉,不能眼泪鼻涕横飞。
美人也得借用美人的优势。
说到就做。
她回去就对着镜子开始练,妙玉看着她对镜子哭,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再瞧见妙春,我替你打她,快别哭了啊。”
这怎么哭的这么叫人心疼。
苏荔望着镜中自己,掌握好诀窍,这才慢慢不哭了。
“无事。”
她鼻音有点重。
妙玉赶紧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眼角鼻头都哭红了,何至于这般委屈,她若是再欺负你,尽管去锤她,打的她不敢造次为止。”
她看着温温柔柔的,办事却很是利索。
苏荔点头,接过妙玉手中的湿帕子擦了擦脸。
“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有些人不用梳妆都好看,对你笑一笑,心都化了。
“姐姐~”总是被她夸,有些害羞。
两人笑闹一会儿,苏荔便翘着脚开始染指甲,这是夏日必备的活动,把指甲染的红艳艳。
“来,我帮你。”妙玉笑眯眯地凑过来。
正收拾着,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抬眸,都有些怔住。
康熙身上豆绿色常服盘扣已经扣整齐了,正瞧着她。
苏荔脚指头瑟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却不知在康熙眼里,有截然不同的景色——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玉足欺霜赛雪的白,精致玲珑,白里透红的脚面延伸过去,是嫩藕芽儿一样的脚趾。
石榴裙的褶襇微晃,遮住细细不盈一握的脚踝,和纤白的玉足。
他别开脸。
若是以往,他会觉得伤了他的眼睛,可看过她的字,重新认识了她这个人,这幅画面,冲击感就有些重了。
系统说她哭了,叫他来止哭。
他又不是钟馗,能止小儿夜啼。
他选择性的忽视,方才瞧见那小宫女红红的眼尾鼻头,看着可怜巴巴的。
“不知万岁爷有何吩咐?”苏荔索性起身行福礼。
康熙面不改色:“朕散步。”
“哦。”慢吞吞应了一句,苏荔也有些尴尬:“您慢走。”
两人眼神一触即分。
看着康熙离去的身影,妙玉也品出几分不对味了。
“你和万岁爷……”她有些纠结,语重心长道:“在乾清宫里头,若是想活的久,还是得靠手艺才成。”
“我知道。”苏荔红着脸打断她。
她一片好心,但当事人知道,她无此意,康熙也无。
妙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却没有多说。
两人接着染指甲,妙玉笑道:“你这手脚怎么生的,跟玉雕一般,我也是很多人夸好看了,可跟你一比,混像是猪蹄了。”
苏荔托腮,有些调皮的回:“大概是女娲娘娘偏心了,光顾着给我捏脸捏身子,忘了给我捏脑子了。”
她故作惆怅一叹,闹的妙玉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正说笑间,就见魏千蕊走了进来。
“染指甲呢?”她有些羡慕,进了乾清宫是通天塔不假,可康熙眼里瞧不见她,她又是自己找关系求进来的,和苏荔这一等宫女不同,她是三等宫女,做什么都得自己亲自来,整日里忙的跟抓鸡一样。
“好看吗?”苏荔冲她伸出手指显摆。
魏千蕊脸皮子一抽,在宫里头,能染指甲,也是地位的象征。
“好看。”她笑着恭维。
苏荔眯着眼睛笑:“好看就多看看,反正你不能染。”
她俩有仇,魏千蕊不高兴了她就高兴。
妙玉见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撑不住,便拉了拉苏荔,笑道:“你坐这里,我给你按按腿。”
说起这个,苏荔也跟着笑:“姐姐不用忙活,千蕊姐姐最会按腿,叫她来便是。”
魏千蕊:……
躺着也中枪,不外于是。
美滋滋的享受着她的按腿,苏荔啃着蜜桃,心中满足。
过了一会儿,妙春眼圈红红的回来了,显然是哭过。
直接将她拉到僻静处,也才哀求出声:“我知道你知道,求求你了,放我二人一马,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苏荔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挑眉:“你就这么爱他?”
“对,我爱他,希望他好,你若是气不过,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一顿也行,可我不想跟他分开,想跟他生生世世在一起。”妙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了一脸。
苏荔觉得有些伤眼,看着她扑通一声跪下,思忖片刻,这才挑眉问:“我要是不接受这个呢?”
妙春登时六神无主,她捏着手,紧张道:“我知道你想我去死,可是我舍不得死,就算死我也想死他怀里,不想分开。”
看着她蹙起细细的眉尖,妙春心里一跳:“你也有喜欢的人,想必是理解我的心情!”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拥有他,独占他,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情难自禁。”
看着妙春哀求,苏荔眸色幽深,若真是如此,那她为什么会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