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涔知晓他在担忧什么,她爹曾是锦衣卫,想来是得罪了一些朝廷大臣,这才辞官成商,年幼时所遇的杀手让宋北淮一直担忧会遭遇他们的报复,提心吊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安生下来,没成想自己主动靠近他们。
“哥哥,你放心吧,等在书院进修后我便老老实实回家,保证不会惹是生非,远离官场的。”她信誓旦旦发着誓,安抚宋北淮悬着的心。
丁锦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南涔天赋异禀,说不定将来能报效朝廷,还说不准能和云青一起,这有何不妥。”
“你一个妇道人家在此胡诌些什么,我家的事不需要你管。”宋北淮立马反驳回去,两人各自翻着白眼。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可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彼此有感情的打情骂俏,颇为无奈地看着水火不容的二人。
丁锦宁看在宋南涔的份儿上在宋府待了两日,原本打算第三日将她送至湖州,可被她婉谢了。
“锦宁姐姐,我好不容易寻得你,既然你和哥哥两人从小便相识,能否请你在府上多留两日,切勿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丁锦宁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她,原本是想寻恩人来报恩的,没成想会是宋北淮,既然她是恩公的胞弟,那便更要好好护送她一路前行才是。
宋南涔从一本画册当中拿出厚厚一沓信纸出来,上面写着相思不得相见的离别和再盼相见的句子,还有画了一遍又一遍的白衣斗笠女子。
“这是哥哥所写所画,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也不知为何他见着你就很反常,说不定她对你真的不一样,他为了你也拒绝了好多门亲事,希望你能看在他一片苦心上,好好和他相处一两天,要是实在忍受不了,到时你在走,可以吗?”她带着祈求的眼神摇晃着她的袖子,这些年来,她见到宋北淮相思成疾的样子,也见到过他看到带斗笠女子就立马兴奋地睡不着觉的样子,或许他真的对面前之人动了心,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心中之感。
“咳咳……”门口咳嗽声打断了她沉思的回忆,宋北淮站在门口,他上前把包袱交给宋南涔,又瞥眼看到丁锦宁肩头的行李,忸怩半天道:“你,你也要走啊。”
“是啊,我打算先送南涔去书院,再四处漂泊。”
“我,你……”宋北淮有些笨拙地挠着头,“我,我家缺一个侍卫,要是,要是你不嫌弃。”
丁锦宁看着不似往日和她抬杠的宋少爷倒有些不习惯,“你不是会武功吗?”
“我……”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要是真有土匪,指不定一招就撂翻你了。”丁锦宁豪迈地将肩头的包袱放下,“我答应留下,可别误会,我是看在南涔和云青的面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早年江云青就和她说过,要是日后能遇上宋家兄弟,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知会他一声,也为了报恩。
宋南涔看着有点痴憨傻笑的哥哥,心中的石头便也放下了,拉着他往边上说着悄悄话,“哥哥,平日里你就不要再和锦宁姐姐大吵大闹了,女人得哄,还要时不时准备些惊喜,说几句甜言蜜语,还有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宋北淮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这些不会都是你撩拨姑娘的把戏吧,成天不学好,我看到时候你要怎么收场。”
“大不了当众现女儿身喽,哥哥,”她一本正经起来,她这一走便是两三载,只恐不能在跟前孝顺他了,“你一定好好好珍重,也请一定要和锦宁姐姐好好在一起,你等了她那么多年,一定不要再生遗憾。”
说着居然眼眶有点湿润,长兄如父,这十年岁月中,虽然有时极为不靠谱,可也宠她至极,得此一兄长,此生足矣。
宋北淮打趣她还如同孩子一般,要是待不住了想家便就回来,要不就他自己去接,反正她是个姑娘家,不比男儿般要四处闯荡。
丁锦宁也让她放心前去求学,等着她的衣锦还乡。
宋南涔此行走得也不算太亏,名头有了,人也寻到了,也算是达成心中所愿,这个从一开始注定的反派如今终于要翻盘成为一个正常人,学成所归后便回家开了画廊或者成为郎中,倒也乐得自在,不用再担心受怕的想着日后的宿命。
跟着她一起随行的还有自己的侍女鹊心当做书童,当年随着哥哥一起回到老家,看到她卖身葬父便就收留了她,两人也算一起长大,她从未拿鹊心当丫鬟,每次自己被哥哥唠叨斥责时,她总能变得法儿来逗自己开心。
“少爷,书院不比家中,需要注意的东西有很多,你的女儿身会不会暴露呀。”鹊心面露担忧之色,在家中不用顾忌太多,就算是女儿身也总能想办法应付,可书院全是男子,这万一……
宋南涔倒不以为然,“我从小就女扮男装,这点还是难不住我的,你头先不也不知道吗?要不是我洗澡时滑倒,说不定你此刻都不知晓呢。”她笑着看着跟前之人,让她放宽心,自己知道分寸的。
从此处道湖州路程不算太远,只用了三日便就到了传闻中学府弟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麓山书院依山而建,在其身后有湖,山中环境清幽,是个读圣贤书之地,书院占地很大,几乎整个山头都能隐约看到黑白相间的屋檐,房梁上有几个铃铛,随着风一起摆动时,发出响脆极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