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了鸳鸯,那总能成为朋友,再不然也可以是没有过节的陌路人,只是两人不要一直心存芥蒂当仇敌,丁锦宁是江云青的师姐,指不定日后他会想出什么阴招来对付自家哥哥。
宋南涔收住哭声,将他的袖子提起揩拭着脸上的泪痕,冲他龇牙一笑便脚下一溜烟跑回去了,临走前叮嘱他一定要让丁锦宁明日上山。
江云青的手悬在半空,瞟着袖子被打湿的一块,深呼一口气甩动着,拧着眉头用手帕擦着,“怎么就认了这么一个小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所幸第二日学堂要准备踏青事宜,今日也无须去学堂,正好可以编排一场好戏。
宋南涔还没有踏进家门就喊着宋北淮,“哥哥,今年踏春时节先生留我在宗庙研磨画作,明日可否能陪我一起先踏一次春?”
宋北淮见她一人回来便打趣问她可有找到高手保镖?
宋南涔不语,只是笑着让他明日不要忘记约定便是,在回家路上本想质问他为何不能心胸宽广一些去给丁锦宁道歉,可又怕适得其所,不如明日让他自己主动去和解。
“南涔,”宋北淮见她也不反驳,便上前拉着她打量着她神情,“你心里又在盘算什么小九九?”
宋南涔捏着嗓子故作深沉,“哥哥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去岐城多带点人手,切记要当心,明日小妹为你践行。”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放心吧,岐城纵使有杀人不见血的山匪,为兄可也不是吃醋的。”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便也没有追问她所寻保镖一事,宋北淮只道他有安排,让她放宽心便是。
翌日天刚亮,宋南涔就蹑手蹑脚偷摸从后院狗洞钻了出去,两人相约在河畔相见。
清晨的城中有水雾萦绕,白气的雾气随着晨风一起轻微浮动着,街边此刻没有几人,周围静谧得很闲适。
江云青一早便在河畔等着,手中还拿着墨笔画着眼前的朦胧的风光。
“大哥,”宋南涔压低声音朝他跑去,手中还抱着一个包袱。
“说吧,计划是什么?”
“来一场美救英雄的经典场景。”
她所谓的计划便是找人装扮成土匪的样子埋藏在山中,等宋北淮一靠近便上前恐吓之,按照计划上山而来的丁锦宁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等到她救下她哥哥时,两人也定会冰释前嫌,宋北淮也自会诚心道歉,两人相视一笑抿恩仇皆大欢喜;要是丁锦宁赌气不救,反正都是雇的人到时随便找了理由就撤走了,临走前将她挤到水中,反正她不会水,宋北淮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那便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桥段,两人便也不会再仇视握手言和成朋友。
江云青听后笑出了声,摇头看着面前脸上和衣裳有尘土的少年,“小龙虾,你为何不去当个说书人,学业没见你如此用功,你脑子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南涔扯下包袱打着他,“你懂什么,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到时候你打头阵,我垫后。”
江云青刚想反驳她言论,但随即就见她上前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便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支吾问她要做甚。
“换衣裳啊,你这样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宋南涔眨着无辜的眼睛抬头望着他的下巴,这才发现他小时候也这么英俊,虽此前也觉得如此,可从没这么仔细打量着他,随后便自己松开手将包袱递到他面前,“你自己换吧。”
“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换衣裳?”江云青接住她递过来的包袱,环顾周围,虽四下无人。
宋南涔一时语塞,念及要赶时辰竟忘了此刻他们在大街上,尽管没有人,似乎也不太守礼,便转着身指向一旁的草垛,示意他在那边去换。
江云青望着手上的衣裳,自从他从认识宋南涔那一日开始,便打破了许多禁锢自己的东西,他们一起打过架,自己从未被先生打过板子也领略了戒尺的凉意,还第一次被罚抄书,一起当街叫嚣富家子弟,眼下还要为让他师姐和宋北淮两人和好竟要扮山匪,一向自诩的君子居然会做这么多离经叛道之事,可每次对着那双乌溜溜的杏眼和鼓起的腮帮子,他好像总能不自知的想要答应她的要求。
或许只有她才愿意在乎自己的感受,也只有她才不会因为门第悬殊而退避三舍。
“小龙虾,”他莞尔一笑,“我们一起进麓山书院,一起当锦衣卫,成为一辈子的好友,好吗?”
宋南涔被他这话吓得不敢动弹,抿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大哥,你……没事吧?”
他微微笑着摇着头,便从她身旁经过去到草垛一旁。
听他这般口气,好像没有记恨自己,倒是还想同她继续成为兄弟朋友,也不知算不算在他幼小的心里上播下同窗之谊的种子。
两人换好衣裳后便直奔山上,在半山腰上见到火红的旭阳从山中跃然而出,金黄的光线刺穿雾气,微风带着暖意吹拂着枝头鲜艳的花朵,花瓣铺满了浅青色的山路,顺延至山顶,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婉转的莺鸣。
江云青突然问道:“小龙虾,你为何那日非要拉我进城隍庙拜把子呢?”
他的声音很柔,随着风一起慢慢消失在空旷的山间,可这句毫不经意的言辞让宋南涔此刻惴惴不安。
“大哥,要是以后我有过错,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的本意是好的,就是想你能顺利成为锦衣卫。”
“为何?”
“你天资聪慧不应该抿然于市集,你有抱负……”
江云青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看来这拍马屁的本事也是信手拈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