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涔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观摩自己画作之人,俯身靠近他耳旁,“其实我是瞎编的,学文嘛,当然得拽一点墨水的东西才好让他们信服,半懂不懂便是大师境界。”
“二弟,你不去说书还真是可惜了。”江云青有些鄙夷的眼光,还有点想笑,无奈摇着头。
今日刚入课堂就来了印象这么深刻的几堂课,只怕日后还有意想不到的学术,至于江云青和她提到的麓山书院,还是不去为妙。
到了酉时放学时刻,先生提早离开,学堂中只有几个学子还在收拾着书袋。
陈礼带了一个极其粗壮的有点高大的男子走到他们书桌前,大声喊着:“宋南涔,你小子好像挺不懂规矩的,刚来就让本少爷吃瘪。”
城中的好先生都在这所学堂里,不知他们是约定好的还是见不惯达官贵人那种盛世凌人的态度,他们都不愿成为富贾家的私塾先生,所以这间学堂学子是参差不齐,大多数的富家少爷都看不起寒门子弟。
江云青脾气上来,将书袋一扔站立起来,“陈礼,平日你对我恶言冷语倒也罢了,江某就当时条恶犬在吠,可宋兄今日刚来没有得罪你,你吃瘪都是你自找的。”
看来认了大哥也不亏,至少在这种场合能替自己出头,这么看他也并不想书中谈及那般腹黑呀,这不挺护自己的嘛。
“哟,江云青,你这刚搭上一个富家少爷,心气儿就这么高了,他给了你多少钱当打手啊。”陈礼和身旁的那个胖子嘲讽笑谈着。
宋南涔看着那大腹便便的高个子,笑得趴在江云青胳膊上,“物以类聚,长得像冤案,身形像倒着长得倭瓜,还在这里辱骂他人,两位还是及早回去照照镜子,省得让人看了直倒腾胃。”
那胖子一拳打在她身侧的桌面上,发出重重的轰隆声。
不知那一拳是他们之间的信号还是被激怒了,两人脸都涨得通红,随即便撸起袖子要开始动手。
“大哥,他敢砸你桌子,上!”宋南涔在一旁看好戏,虽然砸的是她面前的书桌,“我来对付这个瘦子,胖子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陈礼就朝她面前挥动拳头过来,但被她急速躲了过去,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往上咬着,那胖子用自己的胳膊紧紧锁住江云青,只见他用脚蹬着桌面往后倒退,重重压在他身上,旁边的桌椅瞬间被压断了。
他一个高抬腿踢向陈礼,瞬间他们两人就倒在一起在地上哀嚎着。
就这样的战斗力还想打群架,看来也不过是只纸老虎。
宋南涔在一旁拍手称道,“大哥,身手不错嘛,动过几次手?”
“一次。”
本以为打架之人就他们两个,可正当她庆贺打架打赢了时,回头就看到身后赶来一排胖子,也不知道陈礼这个瘦子是从哪里寻到的,只怕城中的胖子都被他收买过来了。
她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吐沫,挪着小碎步靠近江云青,轻轻拉动他的衣袖,“大哥,若是这么多人,你有几成胜算?”
江云青看着面前那一排正要怒发冲冠的胖子,很淡定道:“以我现在的身手,五成。”
“啊,才五成,”宋南涔龇牙冲他们笑着,从牙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来,“不知你懂不懂孙子兵法。”
“略懂,你说哪一招?”
“上上良计,跑!”
跑一字刚一脱口,便着急忙慌提着书袋拉起江云青从后门飞奔而出,开始还是自己拉着他奋力跑着,可后面就变成他拖着自己往前大步流星地奔着。
学堂后面是一片小树林,自己的衣裳被树枝刮得有些残破,扯着嗓子喊着紧拽自己胳膊的身前之人,可他并没有听到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大概跑了两炷香的时辰,江云青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衣裳被划裂得有些像乞丐的宋南涔,不由松开了手,带着歉意道:“小龙虾,实在抱歉,我……”他说着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褂披在她身上,“我自幼有些耳拙,常常听不太清楚口齿不清的话语,望见谅。”
眼下夜幕降临,凉风习习,在小树林中还听到有些动物的嚎叫声。
借着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夜空,江云青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捡起一根粗壮的木根,指着她有些残破的衣裳,“我需要你撕下一截衣裳下来做火把。”
宋南涔果断将衣裳衣角沿着破裂处给撕了下来,看他信心满满应该是用火把照亮回去的道路。
他找了棵松树裹上些松油,耀眼的火光瞬间点燃了漆黑的夜里。
宋南涔裹紧衣裳紧跟在他身后,“大哥,你知回去的路?”
“不知,”他很平静地答道,“不过我们可以先寻路,这树林中说不定会有狼,要及早找一处避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