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县政府交给的官差。待李满堂把棉衣、棉裤、棉鞋和棉帽子送到喜来家，喜来又告诉李满堂：为了支援前线，县政府根据上级要求，准备组织“轮战营”，去给解放大军运输物资。全县的青壮劳力都要分批参加。

因为李满堂年纪大了，村农会就没有安排。不过他家的那匹枣红马要充实到“轮战营”去拉货。

李满堂解释那枣红马已经被大蛋牵走了。

他借此故意拿捏喜来：“要不是你们给俺评了个中农，大蛋那枣红马就养在俺马车店里，现如今支援前线也能派上用。。。”

两天后，县城里突然红火起来，城里城外的马路上排满了各种样式的牲口大车。

大蛋也赶着大车回来了。

他车辆后面还跟着十几辆牲口大车。

大蛋说他们要在李满堂家的马车店借住一宿，转过天就跟随“轮战营”去济南府给解放大军送货。

李满堂吃惊地问：“你也参加轮战营了？”

“可不，咱全县所有的牲口大车都要参加，俺听说光这一次就集中了好几百辆大车哩。”

姜氏担心地问：“你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秋香和俩孩子在洼里可咋照看？不行你就让她们回来住。”

大蛋笑笑说：“秋香又不是小孩子了。冬季没有农活，她在那里照看俩孩子没问题。”

李满堂催促姜氏去给大蛋和他一起过来的马车夫们烧开水馏干粮。他叫上大蛋一起去给马车夫们安排住宿房间。这时，喜来跑过来说马车夫的住宿费用先不要结算，以后村子里从派公活抵顶。

李满堂摆摆手豪气地回答：“都是支援解放大军，啥抵顶不抵顶的。”

喜来嘻嘻笑着问：“叔，外人都说你是老算盘，这一次你咋慷慨起来了？”

李满堂一磕烟袋锅子骂：“不支援前线等待老蒋的队伍打过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晚上，李满堂问大蛋：“你们轮战营咋去济南府，俺听说狗蛋他们都打到运河边上了。”

大蛋说：“咱们这里离前线太远，济南府那里有中转站，这一批支援物资就让放那里，以后再咋弄只能听从上级的安排。”

得知大蛋是去济南府，李满堂心里禁不住想起了已经去世的二儿子二蛋和留在济南府娘家的二儿媳妇小凤以及自己的大孙子泉生。他叹着气嘱咐大蛋：“你到济南府的时候抽空去看一看小凤和泉生。她娘俩命苦呀，唉，小凤和泉生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咋过日子的。”

姜氏也忍不住又哭将起来，念叨着：“俺那苦命的二蛋呀，你真不该去当那破警察呀。。。”

二蛋是李满堂和姜氏的二儿子，过去一直跟着他三叔满屯在在济南府当警察。几个月前在解放大军攻打济南的战役中，二蛋不幸被炮弹给炸死了。

因为他是给国民党当差，所以李满堂和姜氏也不敢出去声张。

苦水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李满堂怕姜氏的哭声被别人听见，连忙制止：“嚎啥嚎，黑灯瞎火的也不嫌丢人呀。”

见姜氏停止了哭喊，李满堂转过身又对大蛋嘱咐：“见着小凤和泉生如果她娘俩日子不好过就让她们来咱们这里住；如果小凤又寻着主了那就争取让泉生回来，他可是咱们老李家的血脉哩。”

姜氏拿出一套自己缝制的小棉袄和小棉裤递给大蛋，说：“见了泉生把这棉衣棉裤让他穿上，小凤是城里人，怕是不会做针线活。泉生穿了俺做的衣服裤子，俺这当奶奶的心里也能宽松宽松。。。”

转过天不等天亮，大蛋和马车夫们提早起来，洗把脸，又匆匆吃了些姜氏给馏好的干粮，便赶着牲口前往城里的仓库去装载货物。

临走，姜氏拿出两付棉手套递给大蛋，让一付自己留着用；另外一付让大蛋藏在棉衣口袋里，等待要见着狗蛋就给他用上。

大蛋不以为然地说：“俺去济南府，又不是去前线，咋能同他见上面。就是去了前线，那里有好几十万解放大军，俺咋能寻到他。”

姜氏不置可否下命令：“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只管多打听狗蛋的下落，万一见着了就给他，见不着带回来也累不着你。”

李满堂插话批评大蛋：“这是你娘的心。你当大哥的这一点心思都不懂得。”

姜氏叹口气：“唉，狗蛋这孩子走的时候连个棉手套也忘记了带。。。”

天大亮的时候，大蛋赶着牲口去县政府的广场去开欢送会，大车车箱里面叠放起了一摞摞棉衣棉裤。

广场上，欢送的人群和二三百辆牲口大车黑压压一片。马车夫们每个人赶着自己那已装载货物的大车按次序排列在广场**。牲口头上都带上了县政府发给的纸做的大红花，煞是艳丽。

大蛋摸了摸大红花，感觉纸做的红花不如布料做的红花能经受长久，嘴巴忍不住说了句：“花是好看，可惜不是布料做的。”

旁边的喜来道：“你以为咱县政府是大财主呀，三百多牲口大车哩，都用布料做那得糟蹋多少钱。”

大蛋咽口唾沫嘻嘻一笑：“俺也就说说而已。”

欢送会开的隆重热烈。不过**台上的县长说了些啥，大蛋基本没有听清楚，最后他只见县长大手一挥，叫了声：“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