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0.
“然后呢?”我激动地拍床板,“然后呢?!”
空条徐伦干巴巴地说:“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啊……”
“欸——”我失望地拉长声音,徐伦有些慌张地低下头,“真的非常抱歉!可是婶婶,你只把自己的故事给我讲到这里,后面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啊。”
女孩慌里慌张地看着我,清蓝色的眼里好似泛着水光,我吓了一跳,从病床上蹦起来,把她偷偷给我带的零食放到桌上,努力大张双手表示我并没有特别失望:“没事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嘛,不说这个了,我们聊点别的。”
我拍拍床边,让徐伦坐近了些,她开始和我说起了她和她朋友在监狱里遇到的一些事。
是的,监狱。
据说,在几个月前,我面前这个叫做空条徐伦的女孩因为男朋友的陷害而被关进了美国的女子监狱里,远在意大利的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勃然大怒,搭乘专机和她父亲去监狱探(劫)监(狱),结果徐伦她爹跑路到一半突然扑街,我和徐伦为了救他不得不重返监狱。
据说,为了进监狱,我当着整条街的人的面袭击了一个刚乐颠颠带着M记外卖出门的无辜警察,“意大利某女子为照顾入狱的家中晚辈袭警并自首”的新闻登上了当地晚报,那一天,半个美国的人都在唾弃我的莫名其妙和丧心病狂。
据说,我和一个性取向成谜的神父相见两相厌,我讨厌他和我撞能力,陷害我亲戚,他讨厌我沾染了他的暗恋对象的私生子,还没给私生子生下崽子,于是我们决战在卡纳维拉尔角之巅,互相发誓要打到对方上帝都认不得,他挖了我两张碟,我砍了他两条手。
据说——
“您还同意了我和徐伦的亲事。”名为安娜苏的粉毛恋爱脑男说,“不是据说,是事实,您很喜欢我,说可以放心把徐伦交给我,对此真是不胜感激,我会永远将徐伦放在心……”
“出去。”头发和帽子连为一体的徐伦父亲——空条承太郎先生面无表情道,“请不要在病房里吵吵闹闹,阿塔需要休息。”
——据说,我为了这家闭合食物链似的三口人,拼上了性命,失去了记忆。
201201.
他们说,那个和我不对头的神父的替身能力是把其它替身使者的记忆和替身化作光碟,失去这两张DISC的人会变成植物人,承太郎先生就是因为这招才在逃跑路上扑了街。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扑街的承太郎先生说,“虽然你重伤了普奇神父,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赶着阻止他改变世界的阴谋,徐伦只来得及抢回你替身的DISC,另一张光碟因为普奇神父的死亡而消失了。”
“对不起。”徐伦心情低落地说,“对不起,婶婶。”
“没关系,”我回道,“这不是你的错。”
——这样的对白在我醒后的两天里重复了许多次,徐伦对于我失忆这件事耿耿于怀,她长时间地窝在我的病房,为我讲述我过去的事情,其实按他们的说法,这种单纯的叙述和他人的回忆对我恢复记忆并没有作用,但徐伦依然很想告诉我,告诉我那些在我不记得的过去里,发生在意大利的奇妙故事。
“因为婶婶你最喜欢听故事啦。”徐伦说,“而且你也经常给小时候的我讲故事啊。”
这话倒是不假,我确实喜欢听故事。
“可你能不能别叫我婶婶?”我忍不住道,“我还没那么老吧?叫名字不好么?”
“……是婶婶让我叫你婶婶啊。”徐伦说,“曾祖父说叫名字的话我们的辈分会很乱,你就让我这么喊了。”
我:“……哦。”
我的心情有些糟糕。
我确实地意识到自己失忆了,但我对此并不难过,甚至毫无感觉。
我唯一苦恼的是,我已经结婚了这件事。
201202.
30岁的人结婚了,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稀奇的事情。
活在社会上的人总要面对这些的:老去的父母,各自有了家庭的好友,不尴不尬卡到一半的职业生涯,可能有些人还要面对糟心的小孩,当然,还有那个在法律上和你紧密相连的人。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想起,却依然记得这些乏味的常识,那个据说是我丈夫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地出现在我的病房,他好像是个身份尊贵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早年身份低微低头看人脸色过活,生生靠努力一路登天,现在什么时候都忙得很,想来看我都得从指缝里挤出时间。
听上去真惨。
很难想象这样听上去隐忍而厚积薄发的励志人物会是我的丈夫,我开始忧愁和他的见面,总觉得那会是另一场事故。
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大概是个无趣而理智的社会精英吧?他可能会梳着小开头,穿着得体的西装,一脸疏离而冷静地向我问好,关心我的身体,在形式上尽了该尽的义务后又礼貌地匆匆离去,来去都带着一阵冰冷的风。
“不会的,”徐伦说,“叔叔和婶婶的感情很好,他才不是那种虚伪的家伙……而且现在是三月底,天气很温暖,一点也不冷。”
我捂脸,“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那只是比喻,比喻。”
徐伦哪都好,就是总是容易把我随口说的话当真。
不过这一点十分可爱,我和她的男朋友安娜苏都这么觉得。
20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