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见她那样,有点心虚,心里却又莫名觉得好笑,只能低垂些头,不去看容香满脸的纠结。
容香思索良久,看向大夫人有些凝重的神色,继续回话,
“他们自来是未红过脸的,恐怕这事也只有路平知晓原委……”
话还未说完,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话头生生顿在那处。
而后惊恐地转头看向屋外,躺在直凳上,看上去已然奄奄一息,随时都要撒手而去的路平。
容香的瞳孔一点点放大,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本就跪着的身子一下便没了支撑力,直便软塌下去,跪坐在了小腿上。
玉竹看着容香的反应,当即也明白了,身旁却陡然传来脚步声,她惊惧地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刚忽地抬眼,便看到季妈妈手中拿着一根极粗的荆条和一条蛇皮质的结实长鞭,往她们这处靠过来。
玉竹看见吓得差点中风,还未来得及反应。
季妈妈便一句话都未说,直接高高地扬起荆条,一下便抽打在了她和容香的身上。
左一下,右一下,极其顺手,一看就是练了多年,已然惯手了。
玉竹被狠力抽打了一下,她瞬时便觉得后背有些皮开肉绽,像是皮肉都微有些分离开了。
那处马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仅疼还隐隐有些痒,疼痒交叠下,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荆条上一定是涂了什么东西。
玉竹半匍匐在地上,撑地的手都微微有些发颤,整个额头开口冒冷汗。
两眼明睁着,看这周遭景物时却觉得有些昏暗,有些物体还冒出了黑灰的重影,她一时连方向都辨不清。
好家伙,这季妈妈天生神力啊,刚那一抽,差点没要她半条命去。
她人还未缓过劲来,大夫人带着威重怨冷的声音便从罗汉床上传过来,
“路平若是说了,哪儿还需要叫你们过来,我倒是奇怪的紧,究竟是什么事,哪怕父亲气到动了刑,他们两个都不肯开口说一句,”
说完顿了顿,清浅抬眼看向外面的路平,继续道,
“主仆二人都这般守口如瓶,我瞧着这事可小不得,他们既能到了动手的地步,结怨定然不是一朝一夕的。若说你们时刻跟在他身旁伺候,都瞧不出什么不妥来,我可不信。”
玉竹看见大夫人眼里浸满了狠意,眼前瞬时便出现了那个因跪碎碗而残废了的丫鬟。
她好像在对着她哭,边哭膝盖间边不住地往外渗血,怎么都止不住。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忍下被打的怒意,连忙开口向大夫人解释,“奴婢们真的不知……唔。”
她的发髻被季妈妈给狠拽住往上提,耳旁传来季妈妈盛怒的声音,“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到现下还敢扯谎!”
季妈妈力道大的像是要让她头皮分离,哪怕玉竹百般挣扎着去打季妈妈的手,却依旧分毫撼动不了她那手劲,根本挣脱不得。
玉竹被她这般拽着,被迫抬起了头与大夫人对视。
大夫人看着玉竹痛苦的神色,而后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容香。
端起丫鬟新上的雪顶含翠,优雅地轻轻吹起,不紧不慢道,
“这会子还讲究忠心呢,你们若是真为了他好,就将这原委给说出来,顾府两个嫡公子在高太傅的府上动起手来。别说身为师长的太傅能否原谅,整个京城怕是都要以此为谈资了,外人会怎么看景明,怎么看顾家?”
顿默片刻,微抿了口茶,才继续道,“倘若不说,我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们,不过是打死两个奴婢罢了,届时再买两个回来便是。”
玉竹听到这话内心有些绝望,顾景明人在宗祠,自己尚不得保,哪里还能来救她。
大夫人静等了一会儿,见容香还是低着头,依旧是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
容香是家生子,自小在顾府里长大,她是从来不敢说谎的,况她刚才说那话时瞧着真切,倒不像有问题。
那玉竹……想到玉竹她便看了过去,玉竹对上大夫人探究思索的视线,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大夫人忽然扬手便将茶盏往她身上甩将过来,
“你从刚才便一直支支吾吾,今日若不说出原由来,我即刻便打死了你!”
这茶可是新沏出来的!
玉竹连忙往一旁闪躲过去,可依旧免不了被溅起的茶渍染上。
脖颈处一下便粘上沸水,烫起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红包。
玉竹:%*¥&#¥@!*&
宁这茶盏可够多的,不如别做夫人,转行去卖瓷器吧。
拉了。
季妈妈得了眼色,当即高高举扬起蛇皮做的长鞭,狠狠甩在了玉竹的后背上。
鞭子刚落下,玉竹身上的衣物便直接开裂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处缓缓浸出的血渍,容香吓的连忙往她后背看去。
直接看到伤口处皮肉绽开,往下冒血,很是可怖。
中间还夹插了一条红痕的凸起,是刚才那荆条击打出来的伤痕。
虽没鞭痕看起来严重,但见它突肿的厉害,想来也是极疼的。
两相交映下,惨不忍睹,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玉竹脖颈处的烫伤还没让她缓过神来,就猛然生受了一鞭。
疼的她都有些龇牙咧嘴,直接脸朝下就无力地往地上栽去。
看来只能说顾景明是因诗会,才与顾时安结的仇了,怎么着也得糊弄过去才行。
她本还顾及顾景明的声明,怕用了这个理由会让人觉得他气量狭小,容不得人好,可眼下为了苟命也不得不说了。
想来大夫人是他亲娘,知道了也不会传将出去说嘴的。
她气若游丝的缓撑起半个身子看向大夫人,“奴婢……”
许是现下脱力,说话有些气力不足和慢了些。
季妈妈便极不可耐,直接又狠抓起玉竹的发髻,大声道,
“快说,你若是还不肯说,这荆条和鞭子治不了你,夹板、烙铁和钉钢针,每一样都能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玉竹闻言,眼都白去,狠力推开季妈妈的手,便要开口,门外却匆匆跑来一个小厮,他进了屋内,忙朝大夫人道,“夫人,东宫来人了。”
大夫人闻言直从罗汉床上站起,再没了一开始闲散看戏的模样,紧张道,“东宫怎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