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明还以为她是饿着了,特让厨房做了盏蒸鹅送过来。
可她哪有心思吃,命都快要断送在这书里了!
偷摸抬眼看向他,见他正专心写字并未注意到她不对劲,心里瞬时来了主意。
不如现下就收拾细软连夜跑了罢,今夜在桥洞底下先与丐帮兄弟们凑合一宿。
明早城门一开她便立即出城,等这处事情平息下来,她再乔装回京也不迟。
玉竹打定了主意,轻放下手里的花盏,便偷摸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门外却出现了一个人影,修长的身影笼住了外边的琉璃灯盏,眼前猝不及防的黑让玉竹莫名有些不适。
顾景明见玉竹本还吃着茶点,却突而起身往门槛处迎去,应是宵夜到了她才如此迫不及待。
他脸上尽染笑意,满眼都是她,怕她吃多了积食,正想开口让她少吃些。
却在看见门外那人时,笑意渐淡,整个脸色都有些阴沉下来。
玉竹缓了一阵才看清来人是谁,看着顾时安面上和气的笑满腹奇怪。
天色这般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她只能停顿下步子,朝他恭敬行了个礼,行完正欲绕开他往房里去,却被顾时安抬手挡住了去路,
“你急匆匆要去哪里,我可是特来寻你的。”
玉竹闻言瞪大了眼,很是不可置信,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开口,“不知公子找奴婢何事?”
还不等顾时安说话,玉竹就感觉手被人牵起往书案那处带去。
顾景明牵着她的手,淡淡地声音传了过来,“三弟有何事便进来说吧。”
顾时安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眸色深了深,起身缓缓坐在圈椅上。
他好不容易才得来如今这些,怎能再失去,旁人的冷眼他是一点也不想再受了。
而玉竹就是这一切的关键,不论是不是她,他都要想办法先将玉竹弄去他院里看着。
玉竹不适的挣脱开顾景明的手,将手悄悄掩去了衣裙后面,气恼的反复擦了擦。
他不是一直读的儒家经典吗,怎会不知要避男女大防,动不动就要来牵她的手。
顾景明感受到身侧人的不悦,他身子一顿,抬眼意味不明地看过来,依旧是矜贵从容的模样。
可玉竹却感受到里面的不对劲,他好像压着什么情绪,那看似温和的眼神下像是淬了寒冰,根本未达眼底。
她瞬间害怕到茫然无措起来,好像她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连忙换上盈盈笑意,走进他几步,拿了茶壶给书案上茶盏沏茶,带着哄意解释道,
“我怕公子口渴,便想着给公子沏杯茶。”
顾景明见她面上染笑,不似作伪,这才恢复了原来温润的好模样。
他坐下椅子,像是才想起书房里多了个外人,极为冷淡的看向顾时安,“不知三弟这么晚来找玉竹做什么?”
顾时安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敌意,都是男人,他怎会不知大哥心里在想什么。
拿起玉竹刚沏好的茶盏,微抿了一口润嗓子,
“过两日义父要来我院里吃饭,可我院里那些下人粗笨的紧,怕到时候照顾不周会惹了义父不悦。
我听说玉竹新奇主意很是多,会做各色的糕点与果茶,便想借了她过去搭把下手。”
顾景明听到义父两个字,身子一僵,抬眼冷淡看去,脸上却挂了嘲讽的笑,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他自己,
“李尚书收你为义子,我还未恭喜过三弟,不过吃饭这事怕不能如你所愿了,玉竹她做事笨手笨脚,粗心又爱打懒,过去了也伺候不好尚书大人的。”
玉竹本被顾时安夸的小脸一红,原来她心灵手巧,聪慧能干的名声已传扬的这般远了。
既然顾时安诚意相求,那她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吧。
正欲开口,却听到了顾景明那番话,她将话头从嗓子眼硬生生吞了下去,差点没被咳死。
玉竹,假笑.jpg:我谢谢你。
顾时安早便料到他会拒绝了,也不慌张,看着玉竹笑的端方和善,
“大哥这话可是无根据了,我瞧玉竹平日里很是能干得体,如何会做不好,若是她不行,那我院里那些下人怕是都不顶用了罢,那便这么说定了,后日我会派四福来接她的。”
玉竹正站在顾时安身侧给他续茶,听到后日这两字,她心里瞬时有了主意。
若是顾景明答应下去,那无论是否暴露,她都能再多活两日,两日足够她做许多事了。
失神下,滚烫的茶水慢慢溢出杯沿,眼瞧着快要浇到她白皙的指上了,顾时安手疾眼快,道了声当心。
忙伸手挡了那沸水,将她的手掩在他手背底下,给移了出来。
他挡了那水,玉竹一点事都没有。
可那沸水尽数浇在了顾时安的手上,他手背上瞬间红肿了一大片,更是烫出了许多硕大的燎泡。
这一幕实打实落入玉竹眼里,刺的她眼睛生疼,她愧疚的说不出话,脸上难掩的心疼,担忧愧闷一时填满胸腔。
忙走至顾景明的书案旁,着急颤抖着手从小匣子里取出伤药,强自忽略顾景明狠戾到像要杀人的神色。
小心翼翼拿起顾时安的手,轻轻给他抹上烫伤驱热的膏药。
她心里被愧疚和担心占满了,过几日便是秋猎,他这手若伤着了可如何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