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好，一家人都活着就好。”韩琬秀想到了赵寻良，如果他能活着，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照顾他。可是他走了。

胡姐擦了一下泪水，觉得自己有点说远了。大家看着墙现在是修好的。刚才进来时也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还真是新的。

韩琬秀和孩子们都没有问，听胡姐继续说：“鬼子进城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我记不清了，英浩少爷和亲家老爷回来了。英浩少奶奶就不许他们进屋。还骂他们两个死汉奸民族败类可耻。也不理他们。

亲家老爷说，芯儿，看到你好好的爹也就放心了。说完这一句亲家老爷就走了。英浩少爷没有走，就站在外面没进来。

我看着英浩少爷可怜，也不想他怨了少奶奶。就对他说，姑爷殉国了的事。英浩少爷很是难过的就坐在到门外的台阶上大哭。

少奶奶就坐在屋里哭，骂英浩少爷不配哭。我站在门边不知劝谁好，就在那里流泪。

“我妈讲的对，他一个死汉奸！也配哭我姑父？！”韩儒厚很是气愤。好像韩英浩为失去一位良师益友的悲痛，都是有辱赵寻良的英名。

韩琬秀让胡姐继续说下去。

胡姐说：“第二天英浩少爷请了泥工把墙给砌上了。英浩少爷还带上少奶奶一起与鬼子们吃了饭。是在四海吃的。”

“我妈去了？”韩儒厚问。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与汉奸的爹一起去陪日本鬼子吃饭。

“哎，去了。”胡姐说：“少奶奶是不想去的，是冯二爷过来劝说。冯二爷说，现在这个时局先保命吧。少奶奶说，保命也不能做汉奸呀，要做汉奸，那我就去死。

冯二爷说，你这孩子，就是让你去与你爹和你男人去吃个饭。又不是让你也当汉奸了。后来冯二爷又对少奶奶说了一些话，我没有听。少奶奶就去了。

那天晚上是英浩少爷送少奶奶回来的。我开了门，少奶奶进来后就随手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不许英浩少爷进院子。

对那天晚上吃饭的事，少奶奶也没有说什么。后来英浩少爷没有再回来。听说他们在韶关待了两天就回广州了。

英浩少爷和亲家老爷走的时候，少奶奶没有去送，我听说冯二爷去送了。就这样，冯家和四海还有我们家都没有遭到鬼子的骚扰。鬼子投降的这两天，大家都在抓汉奸，打汉奸**。

有人也要抓少奶奶去**，说她是汉奸家属。也有人说，少奶奶也很可怜的。也有人说到姑爷打鬼子都殉国了。就这样子，大家对少奶奶也不理不问。

看到抓打汉奸，少奶奶就想回到广州去。她走的时候就对我说了那句话。看英浩少爷这个汉奸是如何死的。”

韩儒厚气愤的站了起来，到杂物间拿了一把大锤出来，跑去院子对着墙就打。“不要这个耻辱墙，我把你给砸了。”

赵伟卓跑去阻止：“这墙又不是他砌的，是泥工师傅砌的。泥工师傅们又不是汉奸。”

“那也是他请来的。”

“好了，别和一堵墙过不去了。”赵伟卓把弟弟劝了回来。

韩琬秀站了起来说：“我把车开到茂林叔那里去。胡姐，你就做饭吧。这天也晚了。”

“小姐，”胡姐为难的说，“我不知道您们今天会来，家里没有菜。”

“那你就煮饭吧。等下我回来时，到馆子炒几个菜，让店里的伙计他们送来吧。”韩琬秀对孩子说，“你们也洗洗。等一下好吃饭。”韩琬秀站起来把赵寻良的军功章和抚恤金拿上放到她和赵寻良的房间去。

韩琬秀到四海放了车，这个时间冯茂林和冯承裕都没在。韩琬秀对值夜的伙计说了一声，明天早上来带些货回去。她就离开了。对于茶的事，她想明天早上过来再说。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一些认识的人与她打招呼，说到赵寻良，都是敬佩，说到韩英浩又是叹气。

韩琬秀在离家近的一家餐馆炒了一几个菜。老板一样的是敬佩和叹气。

饭店的伙计送来了菜，一家人准备吃饭时，冯茂林，刘瑜琴和冯承裕来了。他们都站了起来，孩子们是：“二奶奶，承裕舅舅。”的喊。对冯茂林则是蔑视的。

冯茂林让他们坐下吃饭说：“你们吃吧，我们都吃过了。刚才伙计跑回来对我说。秀儿，你把车停到了四海，我就想过来看看。你爹娘他们还好吧？”

“好。”韩琬秀说，“茂林叔，您现在来了，我想问一下茶的事。本来明天拿些货再问的。”韩琬秀其它也不想多说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经历，看到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多说了。

冯茂林说：“我就是为茶的事来的，你们边吃边听我说。”

胡姐给他们都上了茶。

“孩子们，二爷爷是与你们的英浩舅舅。你们的外公还有日本鬼子吃过饭。但是爷爷不是汉奸。”冯茂林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刚才进来时，孩子们都站起来了。喊了刘瑜琴和冯承裕。但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喊他，还用蔑视的眼光看他。

“茂林叔，我知道您不会是的。”韩琬秀说，“您如果是的话，您现在就不会坐这儿了。都让那些抓汉奸队的人抓游街去了。”

“还是我秀儿聪明。”冯茂林夸着韩琬秀对孩子们说，“我就是去吃了个饭，没有做其它的什么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鲁主任对小鬼子说，我与他是亲戚。吃饭的这家饭店也是我的。就这样不算是汉奸吧？”

“那你干麻叫我妈去？”韩儒厚不好气的问。

“我叫你妈去，自然有叫去的道理？”冯茂林解释，“我叫她去，不是让她去当汉奸，只是委屈一下自己。要不然小鬼子对四海就不客气了。我叫你妈去，总比小鬼子拿着枪来‘请’你妈去要好。如果那天我们都没有去的话。那么，今天，也许，你们就看不到我了。也许死了。你妈也许也死了吧。”

赵伟卓的语很是不友善，问：“你怕死？”

冯茂林严肃认真的说：“我不怕死，但是，我也不做汉奸卖国贼。如果可以暂时的委屈自己而求的众生的大安。我愿意这样去做。”

“茂林叔。”韩琬秀说，“对有些事，孩子们体会不到。等他们再经历一些事之后，就会明白您说的‘大安’了。”

赵伟卓不屑的“哼。”了一声。招呼弟弟妹妹们吃饭。

冯茂林就不去解释这个难解释的问题了。他问琬秀：“秀儿，今年的茶还好。”

“好。与往年差不多，都放到家里和茶棚了。”

“要不这样，明天我让承裕带十辆卡车和你们一起回去。把茶一次性的给拖来。剩下的你再后面慢慢送。你看怎么样？”

“好呀。”韩琬秀被呛着了说，“非常好，就不要我一车一车的拖了，十车可以拖来一大半。”

这一餐饭就这样吃完。刘瑜琴和冯承裕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们能理解孩子们的心情。

冯茂林也告诉韩琬秀，女儿冯晓慧两口子回广州了。孩子们留在家里，等那边太平后在接孩子与管家和姜妈过去。

广州沦陷后，冯茂修一直都在经营着四海，后来唐仁煌也回来一起打理。冯晓慧两口子去是想把大伯和大伯母给换回韶关来休息。这样冯家两兄弟就团员了。冯茂修的两个儿子目前还没有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