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琴回忆:“我爹说,现在这样子的朝庭,这个官不做也罢。这样,我爹被罢了官,与我定了亲的那家人就把亲给退了。说不与我爹这样的人打亲家。本来我与那人那年就要成亲的。为退亲的事,我爹还觉得对不起我。
我对我爹说,这样不好好歹怕事的人家,我也不嫁。就这样,我爹带上我们一家就回来了。回到韶关的那天是傍晚。我们就在一家客栈先歇下,准备明天回家。
我家是酿酒的,爹也问店家,有我们刘家的酒没有?店家说,以前城里还有两间铺子,后来酒不好喝就没生意。刘掌柜就把铺子给撤回去了。”
“你刘家的酒很好喝的呀?”韩炳麟说,“这些年来,我都是喝你刘家的‘刘家醉’。”
“那是我爹回来以后的事。”刘瑜琴说,“第二天上午,我大伯和我堂哥就赶着车来城里接我们。我爹与大伯一见面就问酒的事。大伯说,回家说。我们就准备搬东西上车。这时爹,哦,还是说三爷吧,才听的清楚。呵呵呵。”刘瑜琴幸福的笑,“三爷带着茂林就来了。三爷说,他来看看从杭州回来的刘大人。我爹说,不是什么大人,是一介草民了。
三爷说,他要尽地主之宜,就在我们住的客栈里请我们吃餐饭。三爷是韶关有名望的人。我们还没去拜访,三爷就来了。
大伯对三爷又是毕恭毕敬的,我爹也不好拒绝。我们一家就坐了下来。在坐时,茂林就时不时的偷偷的看我。我站在我娘身后,也懒得理他,也不想一起与他们吃饭。
可是,一家人都在,我爹不让我离开。我就坐了下来。我爹与三爷一开始聊着时局,唉声叹气的。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儿女的事上来了。我爹说,三爷,您看,因为我的事,琴儿也让人家给退了亲。她娘一路回来就叹气。
三爷,我琴儿您也见着了。我爹指着我说,不是我吹,我琴儿品貌端庄知书达理。我虽是个五品,琴儿也是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不是经通也是懂得一二。也对得起一个五品官员小姐的身份。还托三爷给找户好人家。琴儿都二十三四,都成老姑娘了。
三爷说,这个好说。刘大人,不,刘兄台。他拍着坐在他旁边的茂林说,你们看我家这个老小子怎么样?都二十六七了,给他说了好多家亲。他总是说,这不行那不好的。你们昨天回来,我这个老儿子就看到你家姑娘了。一早就吵着我来问许婆家了没有。早上有生意忙了点,我就到中午才得来。
刚才你们没看他着急的样子催我。爹,刘姑娘就要回去了,您快过去呀。他呀,三爷呵呵笑说,早上看我忙,是抽不出空过来的。他就派了个伙计盯到这儿了,随时跑回去给他汇报情况。
我问他你们回那儿?他说,都打听清楚了,回城南门外的刘家村。我说急什么?不就刘家村吗?明后天请媒人就是了。他可不答应,非要我现在过来。大家那会儿都笑了。当时,我看了茂林一眼,他那个脸呀红的像猪肝。”
“哈哈哈。”大家开心的笑。没想到年青时的冯茂林也是如此的害羞。
刘瑜琴想到当年冯茂林那个样子,笑得比谁都开心:“我爹可高兴了连着说好。我娘也说好。茂林当时说,世伯和伯母都说好,那姑娘的意思呢?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的来问我。那一会儿,大家都安静了,想听我说。我娘也问我的意思。我大伯与堂哥还有我哥嫂,还有我妹,他们都看着我。
我就说,冯少爷看着也是不错,就不知道我们合不合得来了。当时茂林那个心情呀,说不上来的高兴。他说,合得来的,合得来的。以后你在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也让着你。
三爷呵呵笑说,看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大家都开心的哈哈笑。那时我就知道我与茂林的事定了。”
“哈哈哈。”大家也为冯茂林当时为了讨心爱姑娘的欢心,那个虔诚样子。
刘瑜琴笑着往下说:“那天下午我们就回乡下了。一到家,行李都没下,我爹就让大伯给倒了一杯家里的酒尝尝。爹尝了之后,说,味不醇,杂质太多。后来爹就与大伯说酒的事去了。
三天后,冯家是媒人和聘礼一起到的。我爹也没理会这事儿。冯家大家都知道,茂林他也见过了。我爹对这事儿很是满意。他觉得这事儿好像早就定好一样,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娘和伯母招呼着。
我爹就与大伯堂哥,我哥说酒的事。那之后,茂林是隔两三天来我家一次。我说他来的太勤了。他说来得勤才知道我们合不合得来。他还给了我一只玉镯。看,就是这只。”刘玉琴伸出了手,大家都看到她手琬上那只湿润细腻饱和的玉镯。
“一个多月有两个月吧,我记不大清了。”刘瑜琴接说她的爱情,“有一天,爹在吃饭的时候对茂林说,等一下你回去带上一坛酒回去给你爹尝尝。茂林他倒是直截了当。世伯,家里的酒,我爹不喝的。‘四海’也没有家里的酒。以前有,大家都说不好喝,酒都卖出去,没有销量。后来我们就撤了,也有十来年了吧。
我爹说,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带一坛回去让你爹尝尝。那天茂林回来就带上了一坛我们刘家的酒。第二天早早的,他高高兴兴的跑来对我爹说,世伯,我爹说,我和琴儿的婚宴用酒就用家里的酒。以后‘四海酒店’也上家里酒。三爷还问这酒有名没有。
我爹想了一会儿说,刘家醉。就这样我家的酒就有了名字。也就是那天,茂林带我进城到了裁缝铺量尺寸做了嫁衣。晚上我就睡他家。
那时哥嫂又在广州,他家又没有姐妹。茂林就让我睡他的房里。可是我又怕,就让他打地铺陪我。他说,这不好,对我的名誉不好,有影响我姑娘的声誉。
我说,都定作嫁衣了,一个韶关城都知道我是你冯家的人了。还什么名誉不名誉的。除非你不想娶我。就算你不娶我,我想我也难嫁出去了。
他说,不娶你,你让我一辈子打光棍不成呀。反正没几天就要成亲了,你都上了我的床了,我还打什么地铺?我们一床睡得了。嗨,他还真就上床了。”刘瑜琴害羞的笑,“后来我就有了承裕。在成亲前,他去广州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吧。他没看到我瘦的样子。
所以,看到空空大大的嫁衣,还以为我爹送错人上花轿了。也是在婚宴上,喝到我家酒的客人问三爷是哪里买的好酒?爹说,那里要买了,亲家送来的。就这样,吃过喜酒后,有的客商就到我家订酒去了。所以在韶关,我家没有铺子。每年的酒还没出窖就让人给订完了。
不过,我爹也是有规矩的,不在酒窖里放上一年的酒,不许勾兑上市。所以,要我家酒的客商,都要提前定。我爹和大伯作古后,我哥和堂哥他们一直都安着爹的法子和规矩在做酒。”
“你爹用了什么法子,让酒好喝了呢?”韩炳麟问。
“好像用了点药材配上猪板油,爹说是提取酒里面的杂质和醇度。”刘瑜琴说,“听到我爹与大伯他们说过一回,以前酒不好喝,不是大伯不知道,是大伯舍不得花钱去买这些提高酒质和酒品的材料。”
韩炳麟自言的说:“舍得,舍得,要舍了才会得。”韩炳麟想到那时他家回到丘岭时,如果没有前两年的投入,他韩家也不会有今天的家业。
刘瑜琴与姜妈在韩家吃过午饭就要回去了。韩炳麟带一家人送,刚好看到冯府两个家仆在韩家的院墙外贴喜帖。
大红的喜帖,同时也吸引来很多路人。喜帖上冯三首先就是一个大大的双喜,接下写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赵寻良先生与韩琬秀小姐,兹定于民国十一年五月八日(阳历)。农历四月十二日下午两时,于四海酒楼举行婚礼。三拜九扣谢恩列为尊堂,花酒饭菜招待各位乡亲父老。
冯三,韩炳麟,于功行携仪表堂堂绒装新郎赵寻良,凤冠霞帔装扮新娘韩琬秀略备薄酒,恭候光临。
民国十一年五月七日。
喜帖上没有署上陈玉英名子。一来,大家都知道韩家有个奶娘就像一家人一样,不知道陈玉英是谁。二来,也是因为男尊女卑。大家也不知道赵寻良会是韩家大小姐奶娘的儿子。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冯三爷把他自己的名字给署上了。这样一来这婚礼就显得非常隆重和盛大。
刘瑜琴笑着说:“我那就先恭喜了。”
在围观的民众也纷纷对他们行拱手礼:“韩老爷,恭喜,恭喜。”
韩炳麟与家人一起还礼:“同喜,同喜。”
送走刘瑜琴与姜妈。韩炳麟对女儿说:“你三爷爷喜帖写得真是好。”韩炳麟很是开心。他对陈玉英和女儿说:“三爷都写的那么好了,我也写上两个喜字贴到大门上,喜联就不写了,你们看好不?”
“好。”陈玉英说,“秀儿,给你爹磨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