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在即,连阳光都带着迷蒙的冷意。冷光从薄薄的绢窗卷进来,被角落里的银丝碳花盆染上了暖香。
柳月茹这几日抽空给自己做了些过冬的小袄,又厚实又软和,此时服帖地穿在她身上,被烘得热气源源不断往外钻。
她撩了撩垂在脸颊旁的碎发,将它们别在耳后。
被养得越发细皮嫩肉的指尖指甲盖儿都粉嫩嫩的,跟纤段的水葱似的。
到底是年纪小,好吃好喝养个几天,那青葱活力的青春就回来了。
“请问张娘子,你觉得慈善基金会要运行起来最核心的地方是什么?”柳月茹笑得狡黠,嘴角弯弯,双眸也如弯月莹莹,此时抬着头的模样,不经意流露出些情不自禁的骄傲,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好别致的小花猫,真可爱!
张娘子顿了一下,倒是真得认认真真思索起来。
慈善基金会,莫非重点不是在于一个善字吗?
张娘子迟疑地回答道:“最重要的不是......“善”吗?”
“错了,”柳月茹随意地抓了抓编成小辫的发髻,发烧末尾还垂着小小的银铃,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屋里头蔓延开,一如柳月茹明媚的笑脸,“是‘利’字。”
“为商者,先认利益,再算仁善。”
“慈善基金会要想长长久久地扎根下去,最重要的是要有源源不断的本钱进账,再由钱生钱,一点一点支撑起参天的大树。”
张娘子听得仔细,却还是有些稀里糊涂。
她头一次对自己从呱呱落地时,围绕着她,夸赞她聪慧柔嘉的好名声感到有些羞愧。
张娘子长这么大,锦衣玉食的生养条件造就了她一幅不知疾苦的柔软心肠,也成就了她少有的,对外面世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总是对别人怀抱着超过标准的善意,这一切直到她来到西蜀,嫁给了全然陌生的张龙彪。
一切好像狼外婆脱下伪装,朝她露出吃了小红帽外婆的血盆大口。
“那关键是如何钱生钱呢?”张娘子思索再三,还是有些紧张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排排坐等老师解惑的小学生,“商户们不肯加入慈善基金会,就无法聚沙成塔,糅合出足够的,流动资金链。”
到目前为止,都是柳月茹在把握两人之间的商榷进度,明显居于下风的场面让张娘子觉得自己果然十分蠢笨,人家这样解释启发她,她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良策来交上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钱生钱的法子有两个,”柳月茹拍了拍手,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从上捞钱和从下捞钱。”
见张娘子睁着一双温温婉婉的长眼,脸却是腾得红了起来,面上似乎有懊恼之意。
柳月茹猛然有种拿着逗猫棒,在逗弄高贵的布偶猫主子的微妙感觉。
哎呀,怎么办,你就是够不着哦!
她咳了咳,将这种奇怪的联想从脑海里赶出去,只留下似有似无的残影,时不时在她眼前晃上一圈。
张娘子可是她的房东和潜在客户啦,得放尊重点!
“我知道张娘子在西蜀城里主要经营着珠宝生意。”
“从上捞钱就是宣传造势,利用无处不在的广告树立品牌意识,让自己店里的珠宝首饰风靡整个西蜀名媛圈,打造时尚风向标和火爆流行标杆。名气越大,小姐夫人们就会越追捧这些新奇花样。”柳月茹一点一点慢慢回忆起现代的服饰公司为了赚钱都是怎么收割韭菜的。
“说起来容易,”张娘子难为道,“可这名气该如何打出去呢?”
“朝神节!”柳月茹拾起茶杯,照例一口灌完,“朝神节可是西蜀一等一的盛事,这名气就先从朝神节开始做起。再慢慢渗透到每一年大大小小的节宴活动中。”
“那些为了在朝神节崭露头角的舞姬必定是抢破了头,她们那些舞裙珠饰,哪一样不得钻研个十足十得精心。”
“张娘子大可以在朝神节挑选些合适的好苗子,签订对赌协定,一步一步资助,等她们大放异彩的,就可以享受从参赛开始到结束往后五年珠宝的随意使用权,但是她们必须按照规定完成主顾的任务。
这些姑娘们既不用赔付那些为了比赛产生的适量花销,甚至还可以享受诚意十足的代言费,待五年合约结束后再根据她们的身价衡量签订新合同。”
柳月茹又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没能抓住机会火起来的人她也不想赶到绝路。
柳月茹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那些没能在人们心中打响名声的舞姬,也就只能委屈她们付清自己的开销后,黯然退场了。”
左右比赛都是有支出的嘛,到时候衣服首饰弄弄干净再完好收回来,顶多是一些专业培训老师和吃住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