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最开始,是金花在自己的耳屋里将湿掉的衣衫换下来。
徐姨娘不过是一个脱籍从良的戏伶,因着运气好些才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不过就是水凉了点竟然就踹翻了整盆的洗脚水。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金花这般想下去,又泄了气。
徐姨娘若是真的一举得男,可就是母凭子贵大功一件,连正牌主母都要忍让几分。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做得了什么?
金花开始解自己的肚兜,她就是一个长期给主家打工的奴婢,碰上这样一个时不时发作的蛇精病领导,也只有认栽的份。
她弯腰下身,却突然瞥见身后站了一双男人的靴子。
“啊——”
“别叫,别叫,”张大户单手捂嘴,同时一把搂住金花的腰,只觉触手温软,皮肤细腻,还有些温暖的余温,他不禁心神一荡,手就忍不住往上摸去,“我是老爷,别叫,懂吗?”
金花又惊又怕,含泪点了点头,张大户才猴急地往她脖子上蹭去,嘬得喷渍作响。
徐姨娘美貌不再,只剩松胀的皮肉。张大户都没想到不过生个孩子,她竟然就如昨日黄花迅速衰败下去。
那就怪不了张大户靠徐姨娘身边的清粥小菜解馋了......
刚刚还在羡慕徐姨娘命好,眼下这荣华富贵的机会就自动送到金花手边。
金花想到徐姨娘屋里头遍地的金闪闪,随便一个喝茶的盏,外头都要二十来两。
她好像已经看到,自己双手戴满了晃瞎人眼的金戒指和水头透亮的裴翠镯,换人老珠黄的徐姨娘在她面前唯唯诺诺。
她咽了口.口水,胆大包天地回手搂住了张大户,娇声道:“老爷,你现在是觉得我好看还是徐姨娘更好看些?”
张大户流连在这丰腴的肉.体上,头也不抬道:“此时自然是你更好看,乖乖,把腿抬起来些。”
金花这才颇为得意地笑了,连带着身下的动作也更为卖力。
她是身份卑贱,可徐姨娘又比她好到哪里去?
待老爷要了她,对她浓情蜜意之时,徐姨娘还敢再对她说半个“不”字?
这张府里,素来可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果不其然,老爷领着满身暧昧的她去徐姨娘那里过明路时,金花明明看到徐姨娘盯着她的眸子好像喷火的斗鸡似的,却只能梗着脖子扮乖扮巧:“我知道了,老爷,金花能被老爷看上是她的福气。”
“妾一定会好好待她,金花往后就是妾的姐妹了。”
可一个个的,却全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金花被柳月茹这样指着脖子嫌弃,倒是真情实感地难堪起来。
“你懂什么?”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知道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吗?被明明不如你的人骑在脖子上,天天被当成畜生一样使唤......”
“你现在是春风得意,”金花不管不顾地盘腿坐在地上,捂着双腮泣道,“若是想出头,可不就得对自己狠得下心,有舍才有得哇!”
柳月茹看见金花这执迷不悟毫无悔意的模样,知道自己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拉住包子一样软绵绵、手足无措的柳枝,小声劝道:“走吧,没人逼她做选择,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柳枝、柳月茹姑娘,”张娘子已早早走在前头,本来想着两人是有事情被耽搁了,可直到了院子,还没见两人赶上来,这才遣奶娘王婆来寻。
王婆看着三人狼藉的模样,迟疑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张娘子眯着眼睛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柳枝不声不响地按揉着她的太阳穴,柳枝知道,张娘子这样,是觉得烦心头晕了。
金花整个人软在地上,被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架着身子,才不至于没骨头似的趴下去。
她满脸干涸泪痕,紫红青肿的脸颊上满是畏缩与恐惧。
张娘子半刻钟前已经派人去请徐姨娘,可来人怎样去又怎样回,一问,才知道是徐姨娘胎动得厉害,人又害喜,不乐意走动。
徐姨娘还说:“不过一个丫鬟,姐姐按照家规处置便是。”
这便是打定主意不管金花了,徐姨娘巴不得借着张娘子的手将金花除掉呢!省得这个争宠的狐媚子老在她面前晃悠碍眼,她还不会落下什么刻薄下人的恶名声。
张府家风松散,当家主母又宽厚,已经很久没出过这种大胆的刁奴,居然敢在张娘子的眼皮底下寻衅滋事,还误伤了柳枝,这是狠狠不把张娘子放在眼里,将她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啊。
张娘子头痛得是金花若是真像以前为虎作伥狐假虎威那样掐尖冒强,她自然是公事公办,将她转手卖给人牙子或者送去吃冒犯主家的官司。
可眼前这人都快吓傻了,瞧着还怪可怜的。还一个劲求饶,说什么无心之失,错手伤人,下次不敢了。整个人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只求张娘子能给她条活路。
早知道,她平时就不那样帮着徐姨娘气张娘子了。
若是被卖给人牙子,她这样没了清白的大姑娘,只能花街柳巷这个去处了;至于吃官司,她更加不想待在监牢关上好几年。
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拿了卖身契,卷铺盖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