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气急败坏,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的金花,自作自受,谁还管她?
柳月茹压低声音感谢柳枝的仗义伸手:“多谢你啦,你们家老爷可真是让人膈应得慌。”
“没关系,”柳枝抬手按着柳月茹的肩膀,柔声安慰,“我知道柳姑娘不是这样贪慕荣华富贵的人。”
“这事,是我们家老爷做得不地道了些。”
“你以后记得看到我家老爷就跑远点,也千万不要独自一人在府里行走。”柳枝又徐徐叹气道,“我们家老爷被那些勾栏里的女人坏了心性,不值呐......”
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做了张家妇,张娘子本来可以拥有更清明的人生,张大户着实不值张娘子被捆绑着,白白磋磨未来。
柳枝幼年被父母卖给人牙子,由于长相寡实进不了高门大户,只能转手送去青楼做个端茶倒水伺候花娘的丫鬟,老鸨挑挑拣拣压价之时,她挣脱了麻绳,跑到街上却被龟公抓住差点活活打死,还是张娘子路过救了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好人若是没有好报,所谓天道的轮回不过也就是个掩人视听的笑话。
柳枝这番话深明大义温柔得体,柳月茹差点贴贴治愈系小姐姐。
不过柳月茹转眼瞧见柳枝又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想来肯定又是张大户此前的不要脸言行导致柳枝为张娘子忧心,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遑论张大户还是个狗官......
有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别人青睐,有些人却只能得到白眼,还是有些缘故在的。
柳月茹拍了拍柳枝的肩,在柳枝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刚想开口保证自己绝对会为张娘子尽心尽力谋划慈善基金会一事,就被身后追了上来,嫉妒到发狂的金花撞得一个趔趄。
她松了手,扶住身侧的假石才堪堪稳住身子。
面对这同流合污,不以小三为耻反而以其为荣的金花,柳月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她刚刚站稳,便撩起袖子叉腰喊道:“金花,你发什么疯?”
“贱人,全部是贱人!”
金花又尖叫着扑上来拿指甲要刮花柳月茹的脸,柳枝被推向一旁,看着场景混乱,连忙扑上来想要分开两人。
啪——,一不留神,柳枝的脸上便重重挨了一个巴掌。
金花愣了片刻,她......她刚刚居然打了主母身边的贴身丫鬟柳枝。
徐姨娘虽然宠爱颇丰,却最是个自私自利的恶毒心肠,从来对下人非打即骂,只在老爷面前装的柔顺乖巧,到时候肯定是要将她推出去承受主母的怒火。
到时候说是误伤来得及开罪吗?会有人信她吗?
纷乱的心绪涌上心头,看着被打得脸偏向一侧,浮现红肿指印的柳枝,金花心虚地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跑。
啪——,更清脆的一声。
柳枝都惊呆了,向来温和乖巧的柳月茹站在她面前......
柳月茹一手拽住金花背后的冬袄,一手高高扬起,啪啪啪——,又是几巴掌下去,把金花都给扇懵了,这柳月茹瞧着瘦弱,但打起人来怎么这么疼?
金花捂着平时最看重的脸呜呜出声:“贱人,你敢......”
啪——
“我可是徐姨娘的贴身丫鬟,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啪——
“你敢下徐姨娘的脸面,她一定饶不了你......”
啪——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见到金花终于崩溃痛哭,出声求饶,柳月茹才满意地停下了手:“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柳枝。”
金花又向柳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委屈道歉。
柳枝往一边躲了躲,没有受金花的歉礼,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金花只打了她一个巴掌,柳月茹这一连串操作下去,金花的脸都肿的老高,几乎是毁容,近期都伺候不了张大户啦。
她小声劝着柳月茹:“柳月茹,要不算了,大家都是做丫鬟的,何苦互相为难?世道艰难,都不容易。”
柳月茹看见金花这张猪头脸,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好像是太重了些,她假惺惺道:“金花是吗?一时气性上头,没有注意分寸哈。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会小心的。”
她这么可爱善良,绝对不会是故意滴!
还有下次?金花被这番恳切的话气个半死,可柳月茹还拽着她衣领,也不敢发作。只是含糊得抽噎个没完,好像她一朵小白花被人欺负得多惨似的。
柳月茹实在瞧不过去金花这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要发疯要哐哐撞大墙的蠢样。
“我真瞧不起你,”她翻了个白眼,松开了揪着金花衣领的手,“以色侍人,焉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