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自己主动让姜符离叫她“小茹”就可以，但不知道怎么地，柳月茹被这有些变味的声线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符离平时在她面前的样子都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断断还没有如此亲昵的姿态。

就好像她去菜市场买水果，本来只是想着买个果切，结果卖水果的是她邻居家的大姐，最后反而多送了个麒麟大西瓜，还不停招呼她去自己家里玩，透着股毛遂自荐的热情。

她看向姜符离，这人平时也不这么说话呀！还怪惊悚的。

姜符离见柳月茹嘴里叼着个油腻腻的红枣猪肉粽，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愣愣看着他。头上还翘起了几根早起奔忙时没有顺下去的呆毛。

整个人没了平时活泛的伶俐，反而多了几分可爱的迷糊。

柳月茹吞了一口粽肉进肚，莫名有些心虚，她干笑道：“姜符离，真的好巧哦！你是到这来见什么人吗？”

江瀚兴也在悄悄打量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一身青衫飘逸笼烟水，眉目如流云飘散风流，本应该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那扫过他的目光却略有略无，总是不经意间就倏然远去。

江瀚兴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战场上刀山血海磨砺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姜符离，绝对有事！

没有人说话，总要有个人打破尴尬的寂静。

“小茹，我只是来这吃饭而已，”姜符离眼神往梨花檀桌上的菜式转了一圈，挤出一个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的笑，“你们既然都已经点好了菜，不介意再拼我一个位子吧？”

就好像微笑天使萨摩耶为了骗点小零食，朝主人圆起的黑葡萄眼珠费尽苦心地忽闪忽闪，还在通明的灯火中熠熠生辉。

“可是我刚刚遇见来福，他明明说你在忙......”柳月茹有些迟疑，“而且我今天......”

她今天是请人吃饭，要不改天再约吧？

又是这嘴快的来福！姜符离暗暗在心里给来福记上了一笔，平时怎不见他对客人如此活泼殷勤，回去定要扣他工钱。

柳月茹话未说完，便被姜符离略有些强势地打断：“忙归忙，但人饿了也要吃饭不是？”

“而且人多一点，也热闹些。”

姜符离才不愿意让这个什么将军和柳月茹独自相处呢！若是他不在，柳月茹一时被他迷了心窍，做生意虽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可这感情是最没有准头的事嗷！

柳月茹沉默了一下，她艰难道：“哦，那好吧。”

也不知道姜符离今日抽的什么疯，非要和她挤一桌。

有江瀚兴在，她也很尴尬啊！

罢了，大不了算是两个人一起请了，还能多省一顿请客的饭钱。她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小天才！

姜符离的头又从隔壁摇曳的幔纱后面消失了，隔了一会儿，他便极为自然地请伙计多上了一副碗筷，并且好巧不巧摆在了柳月茹身边。

他撩起袍摆，施施然对柳月茹笑道：“小茹，我坐在这，可以吗？”

有些人一张脸本就生得极为俊俏，平时本就足够招蜂引蝶，这一笑起来，桃花眼多情脉脉，好像看谁都是心尖尖上的宝贝，说不尽得款款深情。

江瀚兴暗自思量，真像是一只滥情的花蝴蝶！柳月茹身边怎么还会有如此孟浪轻浮的角色！这小白脸是对谁都如此轻佻撩拨吗？

古板严肃的江将军暗自皱眉，对姜符离这种随便招惹小姑娘的登徒子顿时没了好感。

柳月茹往里面挪了挪，给姜符离让出了大半空位，她每次进城都需要对着姜符离这张脸好一阵子，自认为还是有了些许免疫力的。

所以她只先是冲姜符离回了一个真诚的笑，贝齿雪白，在形状姣好的唇瓣间若隐若现，唇齿都由于先前喝了奶酥茶，朦胧水泽中透出些浓郁奶气。

柳月茹对姜符离笑着说道：“你若是还想再吃什么，就尽管点，我请客！今日江将军帮了我大忙，可是进账好大一笔银钱呢！”

姜符离似乎十分感动，他捧场道：“那我定要好好品尝，蹭些财气回去。”

接着柳月茹又一本正经地对江瀚兴介绍道：“这是我来城里做生意帮了不少忙的贵人——如果布店的掌柜姜符离。”

姜符离故意指使伙计将碗筷摆在柳月茹身边，借着这个缘故第一次坐得离柳月茹那样近，她身上好香啊，明明是普通的皂角香，却混了些难以察觉的甜味，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地勾着人的魂。

姜符离的眼神不由自主得往身侧的少女飘了好几眼，却被江瀚兴收进眼底。

什么贵人？！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