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对着一边的椅子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对柳月茹说:“柳姑娘你先请坐,我叫人给你送茶。”
柳月茹道:“不必,天色不早了。咱们签了字据,我和我娘便回去了。”
宦娘看掌柜的样子,跟柳月茹说:“掌柜似乎有什么话跟我们说。”
掌柜马上赔上笑脸,对柳月茹说:“柳姑娘,你说你手头紧,应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你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柳月茹还没张口,宦娘忙说:“掌柜客气了,咱们萍水相逢,哪有让你帮忙的道理。再说我们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
柳月茹沉默,默认了宦娘的话。掌柜只不过跟她们见过一面,做了一单小生意,无事献殷勤,必定是有所求。
掌柜也不客套,直接说道:“柳姑娘,我欣赏你的本事。我想你以后干脆就只给我一家供衣,就别去别家了,你我签个长期合同,我可以先给你一笔钱解你的燃眉之急。”
宦娘看了一眼柳月茹,他们家现在是缺钱,两个孩子饿得皮包骨,冬天的存粮一家人根本吃不饱,先给钱再干活这种好事不常见。但见柳月茹不说话,她就问:“多少钱?”
“我先给你们五十两如何。以后柳姑娘就是我们十里裁缝的绣娘了,只在我们一家做活,做一件成衣我仍是给你们五文钱。柳姑娘以为怎样。”
宦娘听见五十两的数字,嘴中能吞下一颗鸡蛋,伸手拽拽柳月茹的衣袖,示意她答应下来。
柳月茹却道:“这事容我回去与我爹商量一下。掌柜才与我们合作了一次,想来并不了解,倒不如多合作几次再说。”
掌柜知道柳月茹是婉拒,毕竟有本事的人都是自恃手艺要价,或许是看不上这五十两银子,于是掌柜伸出十个手指,又加了一次价:“一百两。”
柳月茹仍然摇了摇头,道:“掌柜的,咱们还是先做这次的生意吧。”
柳月茹态度明确,掌柜也没有强求,过一关是一关,将这次的五十件成衣所用的布料给柳月茹,然后便放柳月茹走了。
刚出了门,柳月茹与一配刀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并没有过多注意柳月茹,直奔到掌柜的柜台说:“掌柜,我奉军中命令,为西蜀新入伍的士兵购买一百件冬衣。三日后便要启程奔赴战地,你需快快做出来。”
掌柜忙说:“这位军爷,一百件冬衣我这实在赶不出来啊,要不你去别家问问。”
男人恼怒道:“我就是从别人那里来的,区区一百件冬衣,哪家都说做不出来!做不出来就把手上的活停了,不睡觉也给我做出来!”
“这……”掌柜万分为难,突然想起刚刚出去的柳月茹,想着有她在必定不是问题,便赶紧跑出去叫柳月茹回来。
而柳月茹听见佩刀男人的话早就胸有成竹,也折返回来,与掌柜在门口处碰着了面。
柳月茹跟掌柜点点头,走到佩刀男人跟前,笑道:“军爷,你这一百件冬衣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定会在三日后亲自送过去。”
佩刀男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柳月茹,只觉得柳月茹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娇娘子,穿的皱巴巴的衣服,不像是哪家的掌柜。既然不是掌柜,区区一个姑娘,怎么会在段时间内完成这么多衣服。
掌柜走过来说道:“军爷,柳姑娘制衣功夫了得,一定会完成任务。”
佩刀男人虽然不解这个小姑娘怎么完成任务,但是事情着急,便也不多问,只是说:“一百件冬衣三日后必须送到招兵处,送过来银子不会少你们的,否则你这铺子,还有你两个人的命就别要了!”
掌柜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该不该揽这个活。
柳月茹却一脸怡然地说:“军爷放心,三日后我必然会将冬衣送到。”
佩刀军爷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掌柜虽然知道柳月茹的本领大,但因为关系到身家性命,于是又多问了一句:“柳姑娘,这一百件冬衣不是小数目,我给你做了保,你可千万要完成啊,否则你我性命难保。我看,我那五十件衣服便先放一放,事有缓急。”
柳月茹摆摆手:“不必,你那五十件,还有送到招兵处的一百件三天内我都会送到,这于我来说不是难事。只是送到招兵处的冬衣是我一人完成,所以我要七成,不算过分吧?”
掌柜这个时候哪还敢要求那么多,只盼着柳月茹能完成这些冬衣,保住二人的身家性命,所以很利索地答应了下来。
二人谈妥了,掌柜便安排了一辆马车,将布料、棉花,还有柳月茹和宦娘一同送回村中。
坐在马车上,宦娘忍不住问柳月茹:“咱们干啥要揽给将士们做冬衣的活,这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娘,这冬至将至,将士们还要出去保家卫国,战争艰苦,不穿暖和怎么打仗。棉花管够,晚上你帮我多塞一些棉花在衣服里。”
宦娘从小长在乡间,生了个听之任之的性子,目光短浅,什么事情都只看得到眼前利益,她不理解柳月茹做的决定,“你说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那掌柜人挺好的。不光拿一百两给你,还说做成每件衣服都会给你五文钱,这么好的事情你咋就不答应。”
柳月茹耐心地解释:“娘,生意人怎么会做赔本生意。我答应了他,以后就是他家里的长工,只能在他手下干活。女儿另有打算,我想着攒点钱自己开个裁缝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