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了，她终于可以释怀了。

这几个字，字字泣血，引众人心惊。

苏若白贵为江湖第一大侠，受万人敬仰，掌北境十年，谁都该死唯独他不该死。

苏青青泪眼朦胧，叫了一声：“你……你疯了。”

许月之越发精神不正，厉声道：“我是疯了，早在十八年前我就疯了！”

自初见起，第一美人关中明月一直是端庄优雅的样子，戚蓉从没见过她这么癫狂的模样。此刻，她面目狰狞，满脸戾气。

她越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撕心裂肺，悲从心来。

孟尝兀地瞪圆双眼，走近几步，看着许月之似癫似狂的模样，哀叹一声，“阿月，逝者已矣，你又何必非要翻出那些事，你就看在他已经以死谢罪的份上，留他一世清名吧。”

许月之嗤笑一声，“呵！清名？我凭什么要留他的清名？”

孟尝道：“就凭……他这么多年心甘情愿喝下你给他备的毒酒，他用这条命换你今后心里舒坦，他到死都还强撑着一口气，担忧你过得如何，怕你不好。让我们不要怪罪你，让我们替你遮掩。阿月，这十八年来，他对你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你为何……就是不能原谅他呢？”

语气中含有几分哀求。

许月之愣了片刻，眼神飘忽，似是惊讶于苏若白私下做的这些。她这么多年一直就在疑惑，以苏若白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她给他下了毒。

每一次他来竹林小筑，她都会端一杯掺了毒的茶水给他，亲眼看着他喝下，每当他喝下，她心中就会有一丝快意，她凭着这丝快意活了十八年。

就因为他喝下时没有一丝犹豫，她才一直以为，苏若白没有察觉。

可是即使是如此，那又怎么样！难道她就要因为这个，原谅他吗？

许月之抬眼恨恨地望着孟尝，“他忏悔，我就要原谅吗？”

戚蓉轻轻扯了方诩之的衣角，低声问道：“苏盟主到底做了什么了？”

能让温柔小意的夫人恨成这样，不惜下毒杀他，这毒一下就是十八年，死了都不肯原谅他，苏若白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盟主夫妇，感情甚笃，鹣鲽情深……

江湖传言，真是害人不轻，误人不浅。

江湖上的事还得问江湖情报头子，见方诩之愣神还没回过神来，戚蓉又用力扯扯一角，他才低头问道：“你说什么？”

戚蓉重复一遍：“苏盟主到底做了什么？”

方诩之思索一阵，印象中这两人一向恩爱，没什么仇怨才是，他摇头道，“没听说过，不得而知。”

戚蓉渍了一声，这货关键时刻没用，“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方诩之反讥道：“你还号称拳打湘边五鬼直逼四圣三绝呢，作得真吗？”

膝盖莫名中了一箭，戚蓉无话可说，憋出一句：“我那是话本先生瞎编的。”

“我这也是自己瞎编的呀。”

戚蓉：“……”

方大公子真直白。

夜色苍茫，风越过树林，吹往院内，戚蓉腰间的铃铛清脆地响。许月之愣神中，向前走了几步，被一地碎石绊倒在地，手心被沙砾硌出细小的伤痕，她恍惚之间苦笑两声，低喃道：“那我的清白呢？他又何曾留我一身清白。”

“杀了我丈夫，一命换一命，他死不足惜！”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就近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方诩之跟戚蓉对视一眼。

丈夫？许月之嫁给苏若白之前，还嫁过别人？

许月之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苏青青，安静下来，她面如死灰，手摸到袖中藏起的匕首，紧紧握住匕首，干干脆脆往腹部捅去。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许月之心存死志，这一下又狠又准，抱着必死的打算。

戚蓉忙右手一弹，手中雨霖铃瞬时飞出去，有东西打在许月之腕上，匕首落地，啪的一声。

苏青青急忙两步上前，点住许月之的穴道，心里一阵后怕，她颤抖的手半揽在许月之的肩膀上，眼眶通红，叫道：“娘……”。

雨霖铃从方诩之手臂擦出去那一瞬间，一阵冷风掀起方诩之一角，他倏地脸色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月仙前辈要自尽？”

这么快的速度，他都没看清。

戚蓉眨眼示意，轻轻掀动嘴唇，无声比道：“不是我，不想死就闭嘴！”

方诩之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看清她说了什么，忙一把抱住戚蓉手臂。

身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