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蓉用力抽了抽手臂，右臂被方诩之抱在怀中，根本扯不出来。

戚蓉无奈，撇了撇嘴，又无声道：“放手！”

方诩之摇摇头：“不放。”

戚蓉泄气，张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动手？”她将手松下，头往左边一摆，斜眼看他，“那不然你去打。”

满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唯一一个一流高手孟尝又被慕容岩打成重伤，她不出手，还有谁能出手？

来人的功力至高，深不可测，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射出的暗器比戚蓉还快，说明内力和身手都远在戚蓉之上。

不知来路，也不知来此是何目的，这种无法预料的事情最麻烦，谁知道会不会跟慕容岩那个疯子一样，牵扯上无关的人。

方诩之扫了一圈，让他出手跟让他送死有什么区别，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开戚蓉的右臂，给她让路， “女侠，您请。”

院中众人注意力都放在要自尽的许月之身上，没人在意一旁光明正大打哑语的两人。

孟尝走近几步，走到许月之身前，“阿月，你何苦如此。若白死前留过话，你如果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愿意在问剑山庄，我们绝口不提他的死。你如果要离开，问剑山庄也没有人会拦着你，你何必要寻死？”

许月之自尽不成，知道错失良机，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苏青青看了一眼孟尝，又转头看着许月之，心中不知道对她该是悲哀多些还是愤恨多些。

她亲爹死了，是她娘杀的，这段时日苦苦追寻的真相，原来这么讽刺。

即使许月之杀人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作为苏若白许月之之女，她又怎么去理解许月之的所作所为。

苏青青低头看到许月之的手上的伤，鼻子一阵酸涩，拉着她的手，轻轻扶去她掌中浸在伤口中的沙砾。

雪白如玉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她俯身轻轻吹了一口气，就像她幼时跌倒时最想许月之做的事情一样。

许月之缓缓睁开眼，愧疚道：“对不起，青青。”

她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对得起这世上所有人，唯独对不起苏青青这个女儿。

苏青青埋头，一滴泪滴在许月之手心，她哽咽道：“你确实对不起我，你生了我，又不养我，从小到大就没管过我，甚至没把我当成女儿。现在，你还让我成为这个世上最难堪的人，今后也将被人指指点点，我怪过你，但我真的不恨你。

许月之眼眶含泪，“青青……”

苏青青又道：“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为什么该死，他究竟做了什么，你要杀他？”

戚蓉叹了一声，许月之虽然在最后一刻还是心软，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但在方才透出的只言片语中，足够让人想明白。

许月之在十八年前已经嫁了人，应该是苏若白倾慕她，为了娶她，动手杀了她之前的丈夫，强抢了许月之。

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并不多见，发生在江湖第一大侠身上，更令人匪夷所思。

以苏青青的聪慧，不会猜不到许月之经历了什么。她这么问，无非就是对苏若白的感情太深，还心存侥幸，不亲耳听到许月之说出真相，不愿意相信罢了。

许月之看着她，眼中透着柔情，从她眉眼到下巴，仔细把苏青青的长相印在脑海中，看了一会儿，她许是做了决定，紧闭双眼。

苏青青抬眼急道：“你为什么不干脆说明白？你们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孟尝拍拍她的肩膀，劝道：“青青，这是你娘自己的决定，不要再逼她了。”

苏青青脸色大变，厉声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不惜下毒杀人，引人来查你，你心心念念这一天的来临。你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揭开我爹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那你为什么又要在最后一刻闭口不谈！”

许月之还是无动于衷，咬紧牙关一个字不说。

戚蓉负手往那边踱步，边道：“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苏姑娘你。”

为了保全苏若白一生清名，为了让苏青青以后不饱受江湖非议，不在世人鄙夷的眼光下活着。

这兴许是许月之对这个女儿，唯一能做的事。

苏青青安静下来，低喃道：“为了我？哼，你一辈子没为了我考虑过，现在又何必要为了我。”她看着许月之，轻声道：“我不想你是为了我，我想你为了你自己。”

许月之身子一怔，苏青青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一直是自私的，就不能自私到底吗？”

戚蓉不知不觉已经踱步到两人身旁，身旁一团黑影掠过，戚蓉短刃早就出鞘，藏在袖中，就等着暗处那人出手。

他先前出手就是为了救许月之，她断定他是为了许月之而来。

黑衣人一出手，戚蓉定睛，用力一把推开苏青青，挡开黑衣人伸出的手，他抬眼跟戚蓉对视，有一丝震惊。

孟尝迅速反应，提气准备出手，重伤之下，他胸口淤气堵塞，强行运动，闷出一口黑血。

戚蓉短刀擦着黑衣人正面而过，他运气一震，他周围一丈出现一股气流把戚蓉弹开。戚蓉转腕收刀踢了一脚粱，飞身而去，右手握刀，左手化气，一扫，使出一招“飞沙走石”。

地上飞石卷起，顺着杀气，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纵身一跃，躲过戚蓉的招式，擒着身后的许月之踏步上房顶，飘然而去。

戚蓉跟着窜上房顶，看着他的背影，大叫一声：“慕容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