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突然颠簸震动几下，我附身的雨清视线一阵摇晃，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头一歪碰到黄桂祥膝盖。

黄桂祥怒喝一声迅速站起，一脚狠狠踩住雨清的大腿，一股钝压疼痛感持续传递给我，提醒着我这似真如幻的梦境远未停止。这个叫雨清的可怜女人紧紧抱着孩子半坐缩成一团。桌子下的我随着雨清的视线，清楚地看到黄桂祥手闪电般伸向腰间，一柄样式古老的左轮枪瞬间出现在手中迅速抬起，我想，他应该是拿着枪指向李姓头领，接着我听他喝问道，李兄弟，这一阵颠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人在外边搞鬼？

李姓男子冷笑道，黄大当家真好算计，套出我实话就要动手了是吧。还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这样就师出有名好下手。果然是开过朝堂买卖的大人物。

黄桂祥冷哼一声，反驳道，笑话，黄某也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说出去的话一诺千金。我说了让你带走这什么狗屁老母，自然就不会反悔。只是刚才这震动可不寻常，难道不是你事先吩咐你的人暗中下黑手？

李仙来声音略显激动，叫屈道，黄大当家，我都说了我的人是乌合之众打不过你们这些兵痞，再加上他们明知你我二人同处一室，如今室内情形不明，他们又如何敢动手！

依我看，是你的人自恃武力强大，想快刀斩乱麻，率先翻脸！说不得，我李仙来只能和你以命换命了！

黄桂祥听他这几句话，哪知道反而不急了，慢慢放下手中的的枪，说道，思前想后，李兄弟确实没理由动手。

接着他想了想说道，李兄弟请放心，我的人都是些死脑筋实心眼的厮杀汉，也绝对不会先动手。况且早上才夺船成功，人心浮动，绝不可能率先发难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难道是海船遇上暴风巨浪？如果真这样，你我二人要赶快出去，免得人心不稳反而生出嫌隙。

李仙来道，黄大当家说的有理，那我们二人赶紧出去看看吧，请。

请。

黄大当家先请吧。有道客随主便。

李兄弟先请。黄某是主，自当尾随送客。

呵呵，李仙来冷笑道，看来你我还是不能真正成为朋友啊，也罢。黄大当家，你先出，带着雨清。我身后跟随，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黄桂祥愣了愣，慢慢俯身将雨清拉起，这次他勒住雨清脖子，另一只手将左轮枪的击锤慢慢扳开，指住雨清太阳穴，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仙来一眼，口中冷冷道，那黄某就僭越了。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窒息感传来，雨清被夹得喉咙发出奇怪的声响。黄桂祥粗壮的手臂如铁般硬，勒住雨清脖子，慢慢地面对李仙来往后退。

随着雨清被黄桂祥拖起，视线终于不再是桌子下一小块天地。透过她的眼睛，我终于看清楚李仙来那张平凡无奇布满沧桑的脸。此刻他脸上表情又是无奈又有些焦躁，说，黄大当家，据我所知这种洋手铳可靠性不高，总是走火。尤其是手掰撞锤部分。万一这西洋货走火岂不是一枪把老母真身给打死了？依我看，你就是放下枪，她也禁不住你一根手指头。

雨清身后黄桂祥哈哈一笑道，李兄弟，我这是替你检验老母真身呢。如果枪真的走火，说明她气运不行，那很可能不是老母真身，死个表子还省下你我不少气力。万一真是，依我看呐，就是我故意扣动扳机，子弹也伤不到她皮毛。你想啊，按你说的，她这一路走来，也算福大命大。倒霉老爹神足早早得病死了，船上每天有人生瘟，死不少猪仔，她不但没死反而能生下孩子活蹦乱跳到今天，这才有点像真身凡胎的样子。

李仙来这次却没有接话，而是沉思，似乎也赞同黄桂祥的话。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船舱又是一震，这次震动和巨响要比刚才明显得多。黄桂祥和李仙来对望一眼，拖着雨清一先一后向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