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被打砸到一片狼藉狼藉,温斯顿曾经心爱的桌子也被劈成了不规整的两半,发泄完满肚子的怒火,庞娜在唯一还完好长椅上坐下,指甲敲击扶手,面色依然有些难看。
“进来。”
前来献宝的人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书房门,小心翼翼绕开一地残渣,在庞娜面前谄媚到令人作呕:“画作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吧。”
大厅里的家族历代族长的画像中没有庞娜,她的整个存在都被人刻意地抹去,年轻人也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个名字,但这不妨碍他们借机向新的族长表示忠诚。
“还不错,”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敷衍地夸奖,但口型分明是在说垃圾,“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奖励你。”
庞娜把画作放到了一旁,露出一截雪白撩人的胳膊,招手让他过来。
被夸奖的人殷勤地快步靠近,他大胆地抬头去望她的面容,骤然的危机感让他寒毛直竖,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
但已经太迟了,一只手把他丢进了壁炉,投掷而来火钳刺穿腹部,把他和他的画作一起钉死在了壁炉的熊熊烈焰之内,凄厉的惨叫声中他化作了灰烬。
而犯下这一切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只是烧掉了一张纸那么寻常。
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是本该和族长寸步不离的管家,他带来了一封密函,但上面维尔家族的家徽已经说明了一切,本该与维尔水火不容的卡斯滕再一次和它勾结到了一起。
“读给我听吧。”庞娜对此厌恶非常,和自己曾经的敌人一起解决自己的弟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丹尼斯·维尔邀请您参与对圣廷丰收节的袭击,这次的目标是现任的圣廷圣子安东尼,他的力量已经过了全盛的时期走向衰败。”
“我知道了。”
十二家分裂的根源就在于他们对圣廷的态度,以卡斯滕为主的几家历代主张界限分明,但维尔骨子里是那么好战且善于用口舌煽动灾难,灾难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或许就像是飞蛾一定会向光一样,黑暗种族的狂人从文明刚开始的时候就定下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远大目标,他们将站在神明的宫殿里,质问他为什么独独宠幸光明,为何神明能偏颇至此,如果信仰他就能被拯救,那为什么还会有终身不得见到白日的他们?
庞娜没这方面的想法,她对圣廷的事情兴致缺缺,但按照约定,她会这么做,即使这违背了卡斯滕一贯以来的作风。
她讨厌一切循规蹈矩,更讨厌在自己清楚的情况下不由自主被约束。
烟灰色的眼睛正毫不带情绪地看着她,庞娜拉扯自己的衣角盖住过分暴露的部分,像是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她正需要一个人静静,“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长老会希望您能维护现任继承人的位置。”
这不是在传话,他正弯腰鞠躬做出请求,尽职尽责地维护着这个家族的延续。
庞娜深呼吸压下愤怒,“他应该主动来拜见我,像侍奉他的父母一样。”
“长老会还希望——”
“按他们说的做!”
得寸进尺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行为,但庞娜暂时不想和长老会起冲突,后者大部分时间都像是这个家族昂贵的摆设,即便如此,庞娜也不能忽略他们的话语权,尤其是在她没有孩子的情况下,长老会一定会保住唯一的继承人。
“您现在是他们认可的族长了。”管家从善如流。
长久的静默,一只手按在管家的后脑上,让他只能保持着弯腰的难受姿势。
“小姐?”管家再次如此称呼她。
“为什么你能看起来和无事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