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一刀劈开的时候,温斯顿烟斗里的烟草已经燃尽,他正在窗台上擦着自己心爱的手杖。
那是根极有岁月感的手杖,顶部是一个镂空的金色圆球,现在已经被磨到有些褪了光泽,然后是一段两指宽的金属装饰,连接着木质的剩下部分,木质的部分是一个极长极细的倒圆锥,好像里面藏着把剑一样,所以亚泽尔那个混球曾经不止一次试图拆过这个手杖,然后遗憾地发现它确实普通到令人惊讶。
它已经陪伴了温斯顿很多年,从他还是个爱装酷的年轻人到现在连子女都订了婚。
“那扇门反正也该换了。”
温斯顿对于被劈掉的门毫无情绪反应,在长久和逆子作对的过程中,那扇门总是首当其冲,亚泽尔甚至有时暴力到连着门框一起拆了下来。
而在他的身后,杀来的女人一身红裙,太长的头发几乎拖在了地上,绝艳的面容被疯狂的快意所扭曲,浑身嗜血的冷艳如烈火燃烧般让靠近的人不安,她提着一把已经染血的剑,不过是走廊里武士铠甲的装饰品,却如修罗索命般轻巧而隆重地到来。
她在剑术上一向比温斯顿好太多了。
“好久不见,庞娜。”他头也没抬,平平淡淡打了个招呼,好像找上门的只是个老朋友,而这个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实在是奇特了些。温斯顿甚至有心情调侃了一句,“你从恢复到找我只用了半天,我以为你会再睡会儿,那样我还能参加完我女儿的订婚。”
一母同胞的姐弟间,总有些难以解释的血脉感知,他能感觉到庞娜从虚弱中恢复,就像庞娜总是能精准找到他的位置一样。
但杀上门的人没有任何废话的打算,她只是轻蔑地笑了,狠戾道:“我会替你参加的。”
用来格挡的手杖被砍成了两段,雪亮的剑尖直刺向温斯顿的面门,却停在了即将把他劈成两半的瞬间,只在剑身上照出了他现在的模样。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你真是又老又丑,而且虚弱到不可思议,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庞娜挑剔打量了这个太久不见的人,她自己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风华美艳动人,而她该死的弟弟却已经头发斑白,任谁也不会把他们当做姐弟。她讽刺道:“真是新奇,一个背叛者在乖乖受死。”
温斯顿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求饶吗?或者抓紧时间做个诀别?”他曾经对自己的姐姐又敬又怕,但现在甚至有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当然不必,庞娜已经压抑了太久的仇恨爆发,她曾喜欢听到猎物的哀嚎,欣赏他们的痛苦和绝望,但现在她只想一刻不迟地杀了这个叛徒。
一剑挥下,血亲的血泼洒在她畅快的面容上,已经没有必要第二剑了。
她咯咯笑了,踩着桌子环视这个曾经一度被占领,现在又回到自己手里的房间,当然也包括始终站在墙角目睹一切的管家。
血气腥重的剑尖抵住了管家的喉咙口,但后者却置若罔闻地看着一切。
“你曾经侍奉我的父亲,侍奉我,然后是我的弟弟,但你现在告诉我,你所效忠的人是谁?”
庞娜问,她以一个慵懒的姿态轻舔去唇上的血,甚至在渴望多一些,甚至没有耐心等一个无论如何都是错的回答。
皮肤苍白的管家垂首:“这个家族。”
轻蔑的一声笑,这个答案没那么令人满意,庞娜收回了剑尖,附耳轻言道:“但很符合你。”
“亲爱的——”房门被推开,玛姬抱着一只黑色的猫,从外面探了头。
她是来招呼莉莉的,却她一眼就看到莉莉习惯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气质阴郁的漂亮少年,很符合莉莉胃口的漂亮少年,他像是在沉思或是发呆,而原本房间的主人却不知去向。
玛姬觉得自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有人出去了一趟还能猎艳,有人却在城堡里发霉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