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滕的书房里,一切似乎都照旧,连着终年不去的烟草味儿都没淡几分。
奶油色的茶具□□干净净清洗在桌角,黑曜石和白色大理石制作的棋盘整齐排布在小茶几上,还保留着一副残局,柜子的每一个锁都完好无缺,桌上的文件工整的和他离开时一样,或者说亚泽尔根本没动过他们,他对此毫无兴趣。
整个书房最为瞩目的当然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橱柜,几年前上面摆放着低调的工艺品,现在却摆着夺目且致命的银器,甚至不乏有些还附着圣光在其上。在一个纯血的身后摆满了银器,这就好像把调料罐子和砒-霜放在一起,极其少见却又鲜明的的癖好。
以至于近年来每一个来到温斯顿书房的血族都会有一种错觉,如果在族长面前说错了话,下一秒就会有一把银器刺穿他的脑门。
但这种威慑从来不适用于亚泽尔。
父子两很少有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比如现在的亚泽尔就直愣愣杵在了书桌前,把留给来客的椅子挤到了一边,反复强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温斯顿的身体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手上端着磨到发亮的烟斗,却没能在抽屉里找到烟丝,“你清理了我的书桌?”
一拳重重砸在了桌上,好像整个桌子连地板都震了震。
“下手轻点,减少暴力,”温斯顿示意他挪开手,揉了揉的自己的额角,似乎有些头疼,“这张桌子比你年纪还大,对它好一些。”
这间书房里的每一个摆设都是温斯顿亲力亲为,无论是这张桌子还是身后书柜上的小装饰,损坏了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仅仅是赔偿和道歉能够解决问题的。
亚泽尔现在简直想抓了他的烟斗扔出窗户,“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当然,”他的存在感太强了,但温斯顿只是轻描淡写地驳回道:“你现在的样子有点气急败坏,也许现在并不适合谈这些。”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你被银器穿透心脏,我们看着黑斯廷斯打开城堡的大门,跪在地上像弄臣一样迎接维尔的时候吗?”想想还真是不如去死。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温斯顿笃定,“黑斯廷斯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不是个好人,但也没那么坏。”只可惜反复横跳的总是不会讨人喜欢,但总好过圣廷的圣子,温斯顿心说。
他再次耐着脾气问道:“你把我的烟草放哪儿了?”
“你身后的柜子里,”亚泽尔没好气地回他,放了话,“他们不会幸福的。”
“我知道。”温斯顿出乎意料地回答道,他终于点上了烟草,也终于肯好好说话了,“莉莉还没玩够,而且黑斯廷斯不会甘心就这么娶一个混血,但至少现在,我看他们挺合适的。”
而合适和喜欢的关系往往不大,这是联姻间默认的准则,毕竟情感是一个极难把握尺度的事情,远不如简单的利益那样可以衡量。
“互相折磨吗?”他恶狠狠作了推断。
温斯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这只是个无履行日的婚约,防止这个可怜的小鸟被你们拔秃了毛,也为了莉莉,如果再有像是和巴格拉的盟约,或是任何纯血们的场合,她也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出席。”
亚泽尔没有说话,道理他当然懂,但接受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让她成为纯血呢?”
他魔怔般说,但随即自己就否认了这个可笑的提议。
如果是在神圣战争之前,黑暗种族尚且繁荣昌盛的时期,这个做法虽然少见但也还算存在,但神圣战争结束百年,血族令人悲哀的繁衍能力注定了他们回不到最鼎盛的时候了。
混血种当然可以简单制造,但纯血却不可挽回的在凋敝,作为标志的十二家更是只减无增。
“我试过。”温斯顿却再次语出惊人,“我把她捡回来的第二天,我就举行了换血的仪式,毕竟你也知道,换一个小孩子的血难度不大,我一个人再拉一个随便谁就能完成,但结果如你所见,不是那么顺利,她的另一半血脉顽固到可怕。”
亚泽尔死死盯住了温斯顿的神色,他今天受到的冲击不小。
“所以她会掌握卡斯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