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谢知州此人的性格的确无法在他人嘴里寻出一个确凿的定论,在得到诸多如在雾里的形容后,谢宣也终于选择了就此打住。
也在此时,贾朔忽然问道:“小许把那件事告诉皇上了吗?”
谢宣稍作怔愣,点了点头。
贾朔笑了笑,“皇上好像反应不大。”
“如果当真是丞相指派市井粗人要杀朕的猫。”谢宣抬眸道,“如今的朕能怎么办,杀了他吗?”
“方法有许多种,如若皇上真能找到证据将宋忠兴定罪,我倒是有许多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可朕想让他死。”
贾朔闻言眉梢微挑,“贾某可以帮皇上寻名身手了得的刺客。”
“不劳烦贾大人了。”谢宣站起身,“朕只希望他身败名裂后再在世人唾骂里死去。”
“身败名裂?”贾朔把茶杯往桌上随意一搭,身边的下人殷切地上前将他搀起。
“朕会有办法的。”谢宣抬手扶向紧闭房门的门把,向着身后的贾朔侧眸道,“无论要耗费多久时间。”
谢宣离开贾府回到皇宫不到半刻,就有太监火急火燎与他述事,说的是襄王谢知州已经提前一天抵达皇城。
“他有这般着急?”谢宣扔下手里的奏折,再没了批阅的心情。
“襄王此次是为太后庆生回到皇宫,兴许才急不可耐了些。”太监察言观色着谢宣面上不悦的神情,面色与语调皆变得小心翼翼。
“襄王如今在何处?”谢宣问道,“到皇宫了吗?”
太监弯腰行礼道:“启禀皇上,听知情的宫人所说,襄王一到皇城就去了将军府。”
谢宣愣了愣,“将军府?”
太监点头道:“要为皇上备马车吗?”
“什么?”
“皇上不准备也去趟将军府吗?”这太监颇应一句俗话,先一步替谢宣操起心来。
谢宣又问,“襄王进将军府有多久了?”
“这……奴才不知。”太监犹疑道,“不过奴才听到襄王去将军府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时辰前了。”
“他还在……”
半句话的话音未落时,谢宣的话便被推门的声音阻断,门口的宫人神色惶恐地伸臂拦在敞开的门边,却仍没能拦住这位说来便到、身份又极尊贵的不速之客。
寝殿门槛处立着的陌生男子穿着玄色束袖骑装,在外还披裹了一件镶了金边云纹的素白色长袍,眉眼的轮廓与老皇帝有近七分的神似。
谢宣很快猜出门前的人便是他今日四处寻人打听的襄王谢知州,顿然在心中觉察出一丝在背后说人小话恰好被听见的窘迫感。
他还来不及言语,谢知州神情散漫地环顾了四周,视线最终停靠在方才与谢宣闲谈的太监身上。
谢知州就这么盯了半晌却一言未发,眸底的冰冷仍叫这位太监止不住额头冒汗。
太监急忙颤着手与谢知州跪地行礼,继而踉跄着步履退出了寝殿。
谢宣凝着眸视线向着落荒而逃的臃肿背影,在心里小小地唾弃了一番这名太监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举动。他刚想起身,谢知州也在此时开了口。
谢知州低笑道:“皇上知道我是谁吗?”
眼前的人是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大哥,谢宣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只记得对这问话点了点头。
谢知州走近几步,又定神望了半晌,目光从谢宣挪转到向着他吠叫的小狗,忽然笑道:“你坐在这里,比那个老东西坐在这里,倒是顺眼多了。”
谢宣不可能应和这么一句对老皇帝不敬的话,只能就势转移了话题,“襄王今日就到了宫里,朕还未来得及准备什么……”
“不必了。”谢知州随手在案上拿起一本奏折翻看了一遍,又将其放回了原位,“我不喜欢粉饰太平。”
谢知州的神情似笑非笑,“相信皇上也不喜欢。”
下一秒,谢宣望了望谢知州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大敞开的殿门外空旷无人的院落,此处的宫人被方才那个胆小怕事的太监吓得也跑去了院门外等候。
于是乎,谢宣看着这大敞开的殿门,懒得高声喊人进殿的他忽然十分后悔方才为何不叫谢知州出门时顺道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