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黝黑的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嘿嘿憨笑着道：

“俺也不想成仙，俺跟俺婆娘过的美着呢！这不，俺婆娘刚给俺生了个大胖小子，俺得看着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再给俺生个大胖孙子。到那时仙人想渡俺，俺就勉为其难......”

“快得了吧！就你，也配仙人来渡你？你和你婆娘不是一直不能生吗？怎么老蚌生珠了？”

小贩说话也损，一直在取笑老黑。老黑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因为刚抱了儿子心情大好，不仅没计较还笑眯眯的招手让小贩凑过耳朵。小贩狐疑地将耳朵伸过去，又怕这老黑憋着什么坏，身体却不敢靠近。

“实话告诉你，俺托俺在宫里当值的妹子弄到了大王平时服的灵药，吃了后果然龙精虎猛，一举得男。这灵药就是破空门为配合大王修道炼制的神药，刚才骑马过去的那人就是给王宫送药的。”

老黑神秘兮兮的说完，又叮嘱道：

“你可别给俺说出去，俺就是想传宗接代。”

小贩听完心思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怪不得你对着人家破空门弟子顶礼膜拜呢，的确恩同再造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灵药真的这么神奇？快别瞒着，你那还有多少，能否分小弟一些，好让小弟也......”

老黑白了他一眼道：

“你以为是路边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售卖的药丸啊！俺妹子拢共给了俺三颗，现下孩子都出生了，灵药早让俺吃完了。不是，俺记得你家崽子丫头一大群啊，你还需要啊？”

话才说完就看见小贩一脸淫邪之色，老黑啐了一口道：

“淫过，必有祸！”

小贩一听抄起摊上的瓜果便要打他，谁知老黑早已逃远，还大笑着喊道：

“你莫生气，俺崽后天满月，俺请你喝酒！”

小贩笑骂道：

“去你娘的，谁稀罕喝你家那二两黄尿！”

......

话说两头，骑着马给王宫送药的胡不厌路上一点也没耽误功夫，按照以往送药的时间准时到达了宫门口，他熟门熟路的和守卫打着招呼，待宫门打开就将仔细收好的瓷瓶递到出来的嬷嬷手上。嬷嬷冲他点点头，递还给他一只精美的红漆食盒，胡不厌送了这许多次药，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必定是一样素斋或是糕点，他伸手接过，然后冲宫里行了个礼后，就提着食盒上马回程了。整个过程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

回程的时候胡不厌再也不敢打马狂奔了，要是不小心打翻了食盒里的餐食，师父可是要狠狠责备他的。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食盒到了书房，见师父正在打坐，他不敢声张，正欲悄悄地放下食盒就走，恰巧这时那双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待看到案几上的食盒后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眸子忽地亮了一下。

胡不厌赶紧躬身行礼，宁不张轻嗯了一声，接着似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果然，是一盘桃酥。宁不张也不张罗弟子品尝，自顾自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胡不厌也不奇怪，每次收到王宫的回礼师父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品味的。

不过，这王宫的回礼也太奇怪，又，寒酸了些吧！胡不厌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而房内正津津有味吃着的人却丝毫没有觉得寒酸，仿佛正大快朵颐着无上美味般露出幸福的神情，这个样子若是让刚出去的胡不厌看到，一定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师父，若是让寻常百姓看到，更没人会相信这是世人心目中高高在上，飘逸出尘的第一御门的门主。

他认真品尝着，直到从嘴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绢条，他赶忙放下被吃掉一半的桃酥，展开绢条，只见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两个字。

“东风”宁不张望着这两个字，片刻后一笑，放下绢条，又开始细细地品尝起了桃酥，仿佛没有看见那两个字，仿佛世上再无比吃桃酥更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