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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乞丐与公子

除却远悬海外的荼桑,大陆上还有四国,极东临海拥有漫长海岸线的东岫;北部是一岁会有半载冰天雪地的佚北;西方多罗,多丛山峻岭,民风彪悍;南有号称鱼米之乡的富庶之国南淼。而此时,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正打城门口过来,遍身绫罗,腰插折扇,头戴纶巾,打眼就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左手吃了一半的桂花糕和右手拎着的荷叶鸡有碍观瞻了些。他打量着城内遍布红绫,张灯结彩的缤纷景象,叹道:

“都说怀阳城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大街上都挂满了丝绸,啧啧!这得多少银两啊!”

众行人啼笑皆非,看这公子的打扮定出自富贵人家,可这说出的话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红绫都能认成丝绸,怕不是个傻子?旁边一个老翁笑问道:

“这位小公子打哪里来?”

小公子囫囵吞了半块糕饼,又把装着荷叶鸡的网兜往腰间折扇上一挂,可算是腾出手来,向老翁作了个揖道:

“小子是外乡人,四处游览,刚到贵地。”

老翁看他虽然行为言语有些傻愣愣的,倒是礼数周全,遂起了亲近之意,为他讲解起来。

“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怀阳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盛况,只是小公子来的巧了,今日我们三王子大婚,故城中才如此盛装打扮。”

小公子哦了一声,又打听了附近的客舍所在后,便谢过老翁,复又拎着他那只荷叶鸡晃晃荡荡的往城中去了。

南淼多雨,前段时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月有余,今日方才止歇,虽不见日头,却也天朗气清。拎着鸡的小公子看上去心情极好,一路上边走边买,不消片刻,手里又多了四五个油酥纸包,脖子上也挂着一串花红柳绿的小玩意,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他这番怪异模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在富庶的南淼,有钱人家的公子们都是衣冠楚楚,举止有度的,像他这样倒真称的上特立独行。奈何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却似浑然不知,一路招摇地行到了一座颇为富丽堂皇的建筑前。

“零号客舍,有点意思!”

小公子站在街边细细品味了一下客舍的名字,觉着越咂摸越有意味,不由得对南淼的文物风情暗暗佩服。

正欲上台阶,眼睛忽然瞟到一个极眼熟的打扮,乱糟糟的头发,破烂的衣裳,露着脚趾的破草鞋,地上还有一只硕大的破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晰的写着两个大字:乞丐。此时那乞丐正揪着一个姑娘的裙摆,不住的磕头如捣蒜。

小公子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得意地上前道:

“都道怀阳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原来也有乞丐啊!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说完偷偷打量那女子,见那侧身站立的女子始终不为所动,也不反驳自己,又道:

“这位姑娘受了这位乞丐大哥这么多的礼,少不得要接济人家一下。”

乞丐点头应是,然后接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微皱着眉头的姑娘。有人为自己撑腰,乞丐攥着裙摆的手扯的更紧了,这姑娘穿着考究,又背着包袱,身上定少不了钱财。

见两人都望着自己,那姑娘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破碗道:

“谁说我没接济他?那肉包子不是吗?”

果然,地上的破碗里躺着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雪白包子,甚至还冒着热乎气。

小公子语塞。

乞丐忙道:

“小人终日里在这客舍前行乞,贵人们的残羹剩饭足以让小人果腹,只求公子小姐们赏些钱财,好让小人医治腿上的恶疮。”

说着,乞丐撸起破烂的裤腿,露出布满大小黄褐色恶疮的小腿,光看着似乎都能闻见恶臭。小公子吓的掩着口鼻往后一躲,这一躲正好躲到了那姑娘身后,又见那姑娘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瞬间觉得自己处境颇为尴尬,只得讪讪放下手道:

“是得好好医治一下。”

那姑娘似乎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弄的有些不耐烦了,冲小公子道:

“行,那你行行好,赏些钱财给这位乞丐大哥好好治病吧!只是别挡着我的路了。”

闻听此言,小公子果真从怀中拿出一个银锭,随手扔到乞丐怀中。乞丐得了银锭千恩万谢后站起身走了,破碗也不要了。正自我感动的小公子见远去的乞丐那利落的腿脚奇道:

“他的腿伤没有看上去严重啊!”

待看到乞丐奔跑起来,小公子又道:

“看,他还能跑!”

那姑娘扶了扶额,实在觉得这个浑身冒傻气的小子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当然能跑,做假做的这么破绽百出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子!”

听到这里如果他还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小公子大叫了一声,吼道:

“骗子,还我银子!”

说着作势欲追,奈何身上俗物太多,的确影响发挥,便一股脑的全部塞到那姑娘怀中。不待人拒绝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于是客舍中来来往往的人就看见一个极漂亮的姑娘怀抱着一堆叮叮当当的杂物,正艰难的往里挪着,店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招呼着接过东西,问道:

“姑娘是要住店吗?咱们客舍在这怀阳城中可是一等一的,小的给您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嗯,干净就好。”

“得嘞!姑娘您放心,管保比小的这脸还干净,保证让您住的舒舒服服,乐不思蜀,连家都不想回。”

店小二惯会贫嘴,以往那些客人一听这话无不开怀大笑,偶尔还会给些赏银,可是今天这招似乎不太奏效,只见那姑娘不仅没笑,还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小二不知道哪句话触了客人霉头,连忙住了嘴,便要领着人去客房。

“先不忙,我有些饿了,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先给我上些。”

想到刚才那个冒着傻气又冒失的小公子,她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在大厅等上一等吧,正好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饿了。说完,她自顾找了个比较显眼的桌子坐了下来,那些叮叮当当的琐碎之物堆满了半张桌子。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行人,皆着黑衣,佩戴面具,连脖颈和手部都未露出半寸皮肤。两人在前,两人在侧,还有两人分列在斜后,状似随意,却呈合围之势,牢牢的护住了中间行来的一人。那人身着华服,却带着垂着帽纱的白色笠帽,只露出部分如墨般的青丝。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景象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现在恐怕是头猪都知道来人身份特殊了。这群人也未作逗留,拱卫着中间那人直接去了楼上客房。

少顷,食物被端上来了,一盘糯米藕,一份蒸排骨,一盆甜酒,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不知道是不是小二看她是个姑娘,上的全是甜口的菜。算了,出门在外有口热乎饭就不错了。她认命地夹了块藕片放进嘴里,嚼了嚼后皱起了眉头,然后又喝了口甜酒,最后还啃了块排骨,可是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过。她放下筷子,招手叫来了店小二问道:

“小二,你们家的菜为何寡淡无味?”

小二狐疑的将几样菜分别尝了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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