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还惦记铜钵村的一位邻家大姐江母,1950年,江母没有见到丈夫,江母正好怀孕回娘家,丈夫方士金就被抓到台湾,方老太是看着江母的老公去世,隔着十几年未与江母联系过,江母的老公负伤引起死亡,想着江母的丈夫阿金,方老太不寒而粟。
“阿金老弟,醒醒,醒醒啊!”炮轰金门,两岸无情交火,双方负伤都严重,而从铜钵村抓去的壮丁有一部分死伤,江母的老公阿金在烽火中昏死过去,整个胸口血肉模糊,抬回的担架渗红一大片,方老太两手发颤,整个人发烧,身怀着孩子的她,还是差人把他抬到病室就诊,焦急的方士诚两耳挂着听筒,掂着阿金胸膛的下方沾满鲜血,他悲伤地说“老婆,阿金心脏微弱跳动,恐怕没救!”
方老太想着江母,“可怜我的弟妹!”嘴里不停地自语,烧到40度也不管了,方老太不停地呼唤阿金,“老弟,你醒醒啊!醒醒!罪孽啊!”
方士诚一把捂住妻子,叮嘱地小心说“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但,这时,令他们悲喜的是,阿金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手颤动地移到胸口,从内衣中掏出一张照片,用布袋子装着,手托到江母跟前,话语断断续续,“将,将它,带带带,给我的妻。。”还没说完,阿金手一摊,便去世了。
方老太有苦不能诉,有泪往心中留,一晚上服了药,她的眼里重现阿金去世的画面。那天晚上,她把照片擦了抹,抹了擦,照片上是青春花季的少女,她熟悉的女人:江母。她似乎听到江母的声音,“阿香,以后我要和阿金生一大堆孩子,女的叫淑英、淑芳、淑琴,男的叫伟国、伟志、伟华!”
“我的老姐啊,你为什么那么苦!”方士诚听到老婆断断续续哭泣,他把阿金的身体洗净,并送到停放尸体的房间,他环顾着因战争断手断首的同胞们,胸中异常悲伤,然后他又返回病床,将神志不清,发着高烧的妻子灌服了退烧片,实施抢救。
方老太在梦里头,梦着血肉模糊的战士们,哀求似地长声痛哭,江母的照片握在手心。半夜,方老太渐渐有点神清,她透过灯光,泪水一点一滴淌在床上,渐渐想起过去青年时期的往事。
“阿金,我给你介绍个姐妹,是我同学,生得如花似玉,你到婚娶,也该有个合适的老婆了!”阿金人憨,长得还甚是好看,听到邻家嫂子给介绍一门亲事,当即答下。
江母受方老太做媒,偷看阿金后,更一口应诺,江母坐上新娘轿子,一路吹吹打打,锣鼓震天。
他们当夜圆了房,事后生活得恩恩爱爱,江母是一位将军的女儿,父亲合意女婿,眉清目秀,老实憨厚,虽说是个老百姓,却是居家的好丈夫,阿金是渔民,常年在铜钵村打渔,墙上挂着不少从海里捞到的海螺,他说,海螺就是海里的一则故事,它的螺体斑斑,海潮来一次,都要被冲上沙滩揉搓一次,它们见证着风暴、海浪。
江母是山里人家,每次听到阿金讲故事,都津津乐道:“我要收集一室的海螺,待我们孩子出世后,我将你出海的故事一一告诉他们!”
江母说完笑了,脸上泛上红晕,此时,她已经身孕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