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在别人看来,一定是跟随典史值夜下班的狱卒。于卯是这座大牢的最高长官,即使有人发现汤灿面生,但想到于卯的双重身份,也就不敢盘问了。
顺顺利利混出大牢。拐过两条小巷,准备抄近道出了州城城门,刚上了一条大街,忽然四周拥出大批兵丁。二人都是一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汤灿心思灵动,转身想逃,一名军官提刀奔了过来。“别动!看什么看,格老子说的就是你俩。”
人算不如天算,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于卯暗自着急,却只能干着急不敢妄动。他赤手空拳,周围大群差役官兵却是刀枪俱全。于卯低声道:“殿下,等会我缠住他们,你趁机逃跑,无论受多大的苦你也要去见沂王,目前唯有他才能保得你安全。”
说话间,那名川籍军官已经奔到他们近前,刀交左手,照准汤灿前胸捣了一拳:“格老子替你们知州衙门戒严,你们却没事人的转来转去,好惬意呀!等会见了你们的吕护卫,格老子要罚他请酒。”
原来不是抓他们的。于卯暗暗嘘了口气,见汤灿还是一脸惊惧之色,忙接过话头:“嗨!咱弟兄都是在大牢看大门的,刚下值准备去用早餐,你老没事,跟着去喝两杯?”
“没事,哪天能没事?”军官皱着眉头告诉二人,自从宁若成担任泗州知州,经常照会他们的长官,不是整顿治安就是巡夜查盗。今日刚起身,宁若成的宪命又到了,他准备再次去汤府开棺验尸,害怕人闹事,让守城官兵派出一个小队,配合州衙护卫差役对汤府所在大街进行戒严。
宁若成又要开棺验尸?于卯汤灿对视一眼,二人都不敢开口。军官哪顾及这些,刚要继续诉苦,远处有人边喊边奔了过来:“樊头儿不好了,吕护卫叫你过去。”
军官不耐烦道:“死你老子娘,才叫不好,你小子瞎嚷嚷什么?”
那名兵丁跑到近前,不等去擦脑门上的汗,说:“今日汤府大出殡,宁老爷拦住灵柩,非得要开棺验尸,汤庆仁哭倒在棺材前,说是要开棺验尸,先从他身上踩过去。”
“哦!民不跟官争,汤大善人有种。”军官回视二人:“二位老兄,这场热闹难得一见,不想去见识见识?”
按于卯想法,早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安全将汤灿带到沂王面前,就是一功。汤灿却是从小由汤庆仁抚养长大,不能不动心,汤煜之死他担着重大嫌疑,更想看看宁若成如何为他洗涮罪名。不等于卯发话,已经紧紧随在军官身后,奔向大街西口。
街面戒严,二人十分顺利到了事发地点。前方白茫茫多半条街上,排满出殡队伍。队伍最前头,一顶碎白花绸布棺罩,罩着一个硕大的原木棺材。按照当地风俗,汤煜虽婚,并未生育子嗣,要以“少亡者”之礼出殡,棺木保持本色,不能上漆。
棺材前不远处,站着官袍乌纱齐全的宁若成,面前的地上躺着汤庆仁,因为是给儿子出殡,身上穿戴家常,并未着孝。此刻他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痛嚎:“白发人送黑发人,宁大老爷,您就不能放老夫过这道坎吗?”
宁若成一脸的汗,神色却极为平静,劝道:“汤先生,你儿子惨死,你不想抓住真凶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