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到临头

中国野生河豚，大部分产地在长江和珠江流域。那年代，交通不便，对地处淮河流域的泗州城来说，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但初夏季节，正是河豚产卵期，其毒性也最大，在宰杀清洗过程中，稍有不慎留下些许毒素，就可能危及到生命。

汤灿对这道清蒸河豚充满了戒心，苏信把那块鱼腹处的肉送入口中，大嚼道：“汤少爷，我原本是来救你的，你不相信我，我又如何救你？再说了，我如果想害你，刚才你喝了那么多的酒，还能活吗。”

“你是来救我的，为什么？”汤灿听得有理，戒心少除，但仍是不太相信这位州衙首席仵作会救自己，敢救自己。

“说来话长。”苏信把汤灿拉到草铺上，二人并肩坐下，他才低低的声音道：“我比你大了十多岁，有些事你未必知道。当年如果没有令尊大人，小人这条命可能早就没了。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报恩，现在我先助你逃出去，等将来国家大赦，你就有了出头之日……”

“我父亲救过你？”汤灿打断他道。

“是啊！”苏信告诉汤灿，自己的原籍根本不在泗州城，而是属泗州管下的虹县人氏，十来岁的时候跟随父亲到泗州城谋生，没想到父亲一病不起，很快过世，自己无依无靠流落街头，被汤灿父亲汤庆伦收养，并介绍他到州衙看门打杂。当年汤家还仅是小康之家，为了苏信能够进入知州衙门，汤庆伦几乎花干了全部积蓄。

汤灿从懂事起，总是听叔父介绍，他的父亲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在输光了分家时得到的一分家业后，为了躲避债主，从泗州连夜出逃，至今未归，估计是死在外面了。他的母亲也是因为此事气得一病不起，很快过世。在苏信口中，自己的父亲却是这样一位大善人，自己到底该听谁的！

看到汤灿满脸狐疑的表情，苏信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给他看。“这是你们汤记钱庄见票即兑的一千两银票，你的叔父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你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因为他对你的父亲充满了歉疚。当年你爷爷曾经留下一件宝贝，听说是一把什么壶……”

“双龙戏珠夜光壶。”汤灿忍不住接言。

“对，就是它。”苏信继续叙说，汤庆仁为了独占这把壶，就让城中一些肖肖之徒，勾引汤灿父亲汤庆伦赌博，半年不到，汤灿父亲输光家产，还欠下一屁股债。汤庆仁给汤庆伦出主意，自己给他一些银子，让他跑外面躲躲，债由他挣钱慢慢还，等几年债还完了，他再回来好好过日子。

汤灿忍不住问：“汤庆仁家大业大，我父亲欠的债早该还完了，父亲也应该早回来了呀。”

“汤庆仁勾引你父亲赌博，难道就是想替他还赌债不成。”苏信不以为然的表情，“那时我已经十六岁，在州衙也干了三年，风言风语听到些消息，你父亲出了泗州城，根本没走多远，就被汤庆仁谋害了。”

“什么？”汤灿再次跳了起来，“汤庆仁谋害我父亲，你们官府为何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