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普通的下毒案,案情指向谁谁就会遭到不测,对宁若成这个曾未放过外任的知州来说,有些过于残酷了。坐在琴怡堂上的宁若成,摸摸发烫的脑门,向坐在对面的伍斌道:“以伍先生意见,对醉桃红下毒手的郑堂,确定无疑是他见主人被抓,为了替主人销毁罪证狗急跳墙;而蔡天石呢,本官要求见他已是汤灿被抓起来之后,总不会也是汤灿早做的预谋吧。”
伍斌有些懵懂,思虑方久才道:“是不是汤灿预谋,下断言为时尚早,只有等苏信的鉴定出来后才能够下结论。”
“好吧,那就等等吧。”宁若成端起盖碗,向伍斌举让了一下,二人开始喝茶,各自想着心事。过了许久,吕方进来禀报,苏信请求拜见。宁、伍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由都紧张起来,宁若成连声吩咐:“快点让他进来。”
苏信捧着伍斌见过的那个包裹,刚要行参礼,宁若成急忙制止他道:“免了,快点说,壶内还能找到点什么吗。”
“恭喜大人,找到了。”苏信满面喜色,把包裹轻轻放在宁若成面前的琴几之上,又从斜挎的一个小匣内拿出一个瓷杯。打开包裹,取出那把双龙戏珠夜光壶,壶嘴对准瓷杯倾倒出小半杯浑浊的液体,用银针探入瓷杯,许久方才拿出亮到宁若成近前。“大人请看,这把茶壶内虽清洗,却没有清洗干净,并且昨夜毒下得过重,小人用水涮了涮,依然可以真切的查验出毒物。”
“是什么毒物?”宁若成急切的问。
“这种毒物很容易就可判断出,是砒霜。”苏信坚定的语气说。
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是砒霜,昨夜从尸体上为何不能检验得出。宁若成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蔡天石的身影。此中与他的死有没有关联。但仅是一闪,宁若成马上收回心神,向伍斌道:“事实已经清楚,郑堂去怡春楼要壶杀人,正是替汤灿毁证灭口,立马张贴海捕文书,势必抓住郑堂。”
伍斌解劝:“郑堂作为帮凶,抓他很重要,但所幸最重要的证人醉桃红并没有死,当务之急是要她与汤灿当堂对质,只要拿下汤灿的口供,这件午夜毒死人命案就算成功告破了。”
果如伍斌所言,在人证物证面前,汤灿虽然百般抵赖,拥有铁的证据的宁若成,再无顾忌,仅用大棍照着汤灿屁股敲了数下,汤灿就招了供:承认下毒杀害汤煜是他,企图杀害醉桃红的郑堂也是他事先的预谋;美中不足的是,派人杀害蔡天石却绝非他所为。
这些都已够了,伍斌向宁若成道:“宁大人,不管蔡天石之死是不是汤灿所为,他都难以洗刷毒死汤煜的罪名。”宁若成下令将汤灿打入死牢,然后连夜具本上报大学士万安,将侦破此案的前后经过向他做了详细禀报。
一天另不到一夜的工夫,即告破一件凶杀大案,宁若成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样感到轻松和欣喜,在床上辗转反侧,更交三鼓实在难以入睡,披衣下床。
昨夜临睡之前,伍斌再三向他说明,自己有择席的毛病,为了不打搅大人休息,还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