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娇莲一边哭诉,一旁的杨大发跟着泪水涟涟,好像在羞愧自己汤府管家的身份。听到宁若成的质问,他忽地跳起身:“青天大老爷, 小人可以替少奶奶作证,侄少爷踹开洞房的门之后,小人随着就进去了,当时少奶奶还在床上捆着,还是小人给解开的……”
“慢着,”宁若成挥手制止杨大发,“你是说,汤煜被毒死以后,你是第一个进入洞房的,这时你家少奶奶还绑在床上?”
杨大发舔了一下嘴唇,嗫嚅道:“小人不是第一个,因为毕竟这是少爷的洞房,小人没有见到里面什么情景,不敢直接闯进去。第一个冲入洞房的是我家侄少爷,他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直到他大喊一声‘不得了’了,小人才顾不上许多跑了进去,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骨头差点没摔碎。”
至此宁若成才算明白,杨大发年纪不过五十出头,还不到老态龙钟的地步,为何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
汤煜死后俞娇莲还被绑着,在这件事情上,宁若成相信杨大发不敢撒谎,因为如果是谎言,根本经不起盘问。但俞娇莲与汤煜有毁家杀父之仇,如果就此将她的嫌疑彻底排除,宁若成实在心有不甘。半夜功夫即告破一件命案的功绩,实在太诱人了,他真的希望尽快结案给老师报喜。
但事已至此,不放了俞娇莲,又何以服众。宁若成是以清官自诩的,他不能刚上任就给自己脸上抹黑。不情愿的向杨大发道:“杨大发你要想清楚,作伪证是要与案犯同罪的。”
杨大发又不厌其烦的连连叩了两个头:“房门踹开后,少奶奶仍被绑在床上,看到的人不是小人一个,大老爷叫来一问便知。”
宁若成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挥挥手道:“你说的这些本官自会查明白,你没事了,可以把你家少奶奶领回家了。”
在汤府,宁若成十分肯定俞娇莲就是杀人凶犯,这么快就要放人。在场众人都是惊诧莫名。杨大发万分激动,又是连连叩头,歌功颂德的马屁还未曾出口,一个声音疾呼道:“慢!”众人扭头,原来是那位掌案师爷伍斌。今日是他第二次出口说话了。按一般规矩,师爷不过是官员雇佣人员,并不是官,在官员审案时,他的职责只是做好记录,根本没有权利说话。
宁若成皱了皱眉头。因为伍斌是自己的座师又是官居一品的万安推荐的,他不好当场发作,干咳一声道:“伍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伍斌后台再硬,宁若成也是他现实的主子,不敢太拿大,起身躬身一礼:“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 在本官与伍先生谈完话之前,杨大发俞娇莲二人不得离开州衙。”宁若成板着脸向吕方交待之后,跟在伍斌身后来到后堂。
不等宁若成落座,伍斌单刀直入道:“今日之事显而易见,汤煜中毒身亡,是在他跟俞娇莲入过洞房之后,洞房房门紧插,俞娇莲的嫌疑最大,大人可不能轻易放了她。”
俞娇莲是被捆着抬入汤府的,刚入洞房又被捆在婚床之上;汤煜出事,洞房门被踹开,俞娇莲仍被绑在床上也是众人所见,她杀人动机再大,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
宁若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些显而易见的理由他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学生十分清楚大人的心思。”伍斌微微笑道,“ 俞娇莲刚入洞房既被捆在婚床之上是众人所见,房门被踹开,她仍是被捆在床上也是众人所见,大人有没有想到过这种情景,洞房之内,俞娇莲装作顺从,汤煜曾经将她的绑绳解开过,她趁机下毒,然后又装作反悔骗着汤煜重新将她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