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空无一人,汤庆伦几乎崩溃了,“儿呀!你到底在哪儿?”郭镛同样几乎奔溃,他却是在为没有抓住汤灿懊恼。
就在汤庆伦为儿子肖熠悬着心,汤灿正用刀架着肖熠的脖子,深一脚浅一脚 穿行在玉米地里,身后跟着魏老汉父女。这是芸儿临时想出的主意,挟持肖熠关键时刻或许有用。肖熠万没想到会是他爹救他来了,还以为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没多做反抗就跟着来了。
郭镛的目标是晒垡地里的几座军帐,把不起眼的牛车放过去了。在牛车的掩护下,汤灿等人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到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才敢起身钻入道边的玉米地。
蹚出玉米地,也不知走出多远的路程,背后的喊杀声完全销声匿迹,芸儿喘息道:“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停下歇歇吧。”
汤灿曾经几次逃脱牢笼又几次被抓,早成惊弓之鸟,坚决拒绝:“不能停,那些人马快,很快就会追上来。”魏老汉也劝女坚持一会,他记得不远处好像有座山,只有到了那里才能藏身休息。
汤灿用刀逼迫肖熠:“你老实些,不老实老子一刀劈了你。”然后刀交左手,用右手搀着芸儿,挣扎着往前走。果然没走多远,前面山接山岭接岭挡住去路。这些山高不过百米,但在一马平川的黄淮平原,也算得上蔚为壮观了。
可算到了,芸儿身子一软就要往下倒,却被身后的魏老汉一把托住:“这里不能待,咱们还是进山再歇。”与汤灿一边一个,架着芸儿往山上爬。深夜雨天,荒郊野外,肖熠根本没胆量逃跑,紧紧跟在三人身后。
爬过一段光秃秃的山坡,一座松树林出现在眼前,恍惚有灯光透过树木间隙,四个人都是心头大振,身上好像产生巨大的力量,同时加快了脚步。
走出松树林,是一个山窝,里面参差不齐座落着一片低矮的茅草屋,灯光就是从其中一间屋内透出来的。
芸儿甩脱二人的搀扶,带头奔向那里。随着四人奔到近前,茅草屋的门应声敞开,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吟唱,从小在泗州地界长大,四人都听得出,这是流行在苏皖北部一带的太平调。
四个人身上淋淋撒撒都是泥水,衣裤紧贴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都想赶紧进去烤衣服休息。等跨入大门他们才发现,这座茅草屋表面上十分低矮,里面却极为宽敞,长宽各有三间,居中用一排三根木柱支撑着,木柱上分别挂着一盏素纸灯笼,里面发出暗绿色的光,照着人的脸都是绿色的。
紧靠山墙是一个半人高的土坯戏台,上面站着一个一身官袍的男子,正在做张做智大声吟唱:想当年俺于谦精忠报国,却被无道昏君信谗言千刀万剐,可恼呀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