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利利出了泗州城,一点悬念也未曾发生。但于卯并不敢怠慢,事实明摆着的,出了城并不代表远离了危险,必须尽快跑出泗州地界,或许才算逃出险地。走出不到三里地,最前面的芸儿直喊她饿了,走不动了,要找吃的。
魏老汉问:“我的姑奶奶,带出来的二斤豆腐干不是全都被你吃了吗,这么快又饿了?”
“豆腐干能顶饭吗?”芸儿撅起了小嘴,“我还是早晨你临出门卖豆腐前喝的一碗粥,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汤灿比芸儿更惨,还是昨天晚上吃的最后一顿饭,一路逃命尚未感觉饿,听到芸儿的抱怨,才感觉肚子越发难受,脚下也虚浮起来,走起路都是悠悠忽忽的。他终于忍耐不住,向于卯道:“别说芸儿一个姑娘家,我也是两眼昏花,再不吃点东西,实在是走不动了。”
是疏忽了,在城里就该买些食物带上。于卯看出汤灿确实饿得够呛,四下张望一番,为难道:“夜交两更天了,有银子也没处买吃的啊!”
“谁说没地方买吃的,我有办法。”芸儿指着前方黑压压的一大片道,“前面二里路就是魏家庄,我舅舅就在那里住,他肯定能给咱们搞到吃的。”
怪不得她直喊饿,心里还是对魏家庄念念不忘。汤灿内心酸溜溜的很是不痛快,但一天遭到芸儿的白眼太多,他不敢再忤她的意。
于卯像是没他想得多,问魏老汉道:“魏家庄有没有典史之类的地方官,如果有,距离这么近,州衙发出的追捕咱们的宪命不可能不到那儿,一旦被巡查的乡丁发现,仍是一件非常大的麻烦。”
芸儿思谋许久的主意,生怕被搅黄了,抢着回答:“魏家庄什么屎都没有,都是种杨家大院土地的佃户。”
于卯目视魏老汉。魏老汉也清楚女儿打定的是什么主意,苦笑道:“芸儿说的没错,魏家庄不过二十来户的小村庄,早些年还有几户自耕农,后来土地逐渐都被杨大发吞并,全都成了他家的佃户。”
杨大发仅仅是汤庆仁的一个管家,发家如此之快,怡春楼老鸨说他从钱庄撷取大量银子,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汤灿现在已经不是汤家侄少爷,下意识仍是替养父鸣不平:“汤记钱庄眼看要败在杨大发手中了,汤庆仁竟还是如此信任他。”
芸儿并不清楚他其实并不姓汤,撇嘴怨道:“杨大发不是好东西,你叔叔难道是好人?把肖熠娘儿俩赶出泗州城不让住,还不许肖熠姓他的姓。”
虽在汤家长大,汤灿却是第一次听说,情不自禁问道:“肖熠不是姓肖吗?怎么又说他姓汤?”于卯也听住了,拐上一条岔道,边走边问:“芸儿姑娘,你话中的意思,肖熠应该是汤庆仁的儿子吧?”
于卯走的道正是魏家庄方向,芸儿精神十足,步子也轻盈起来,赶上去道:“谁说不是,我亲耳听肖熠说过,当年他母亲肖翠兰在城内翠云轩跟汤庆仁好上了,才生的他。”
汤灿知道,翠云轩在当年是比怡春楼名气还要高的妓院,肖熠连自己母亲当过妓女之事都跟芸儿说,可见二人好到了什么程度。内心一股酸意冒上,赶紧落后数步,不想再听芸儿以下说的那些话。
夜深人静,路上没有其他人,毫无顾忌的芸儿,越说越起劲,下面的话仍是毫不客气的灌入汤灿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