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倒是更盼着外国人把农产品品牌做大、作响，来伺候好咱们的味蕾。”林海心里暗想，但嘴上却问道：“这听起来更像是集体经营，但集体已经不复存在了，您又如何去说服大家参与进来。”

“哈哈哈！小伙子，我欣赏你。这个问题早在我们的策划范围之内。我们并不是要独占林家村的资源垄断经营，而是与地方政府、当地百姓合作，将资源与资金和科学的企业管理理念整合，实现长远效益。通过规模化降低成本、减少内耗、分担降低企业管理成本，实现利润最大化。换言之，是将一群舢板集合成一个船队，凝聚力量向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发展。原居民会取得一定的股份，相信随着企业壮大他们个个都会成为富翁的。再者，在那里将来会有成套的连锁加工企业，原居民用工是我们的首选。”

“有一点洪董您可能忽视了，劝说老百姓接受合作或者入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您要知道，普通老百姓更容易接受实物资产，而不是一个未来的许愿。”

“你也知道，这一片最大的养殖户是张老板的海区，近期会被银行拍卖，我们已经计划参与竞拍。而剩下的……”

“剩下最大的钉子就是我了。”林海笑了笑，“洪董您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哈哈哈！我是个商人，趋利是商人的天性。不过，我这可不是巧取豪夺，共赢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相信在我们的示范下，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就像雁阵对孤雁的吸引。”

“雁阵除了头雁的正确引领，更需要公平来凝聚。”林海沉思良久说，“我有一个一直困扰却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敢问洪董计划如何将产业链生产者的积极性和利益公平性完美结合。”

“问得好！我理想的模式是一种兼具订单农业和合作组织特点的一种规模化生产模式。组织内对水产养殖密度、苗种培育、生产管理进行统一管理，力争实现无公害产地认证，给我们的好酒打个商标，同时以此为中心，将外延逐渐扩大，打造一个品牌水产业航母。”洪董笑道，“合作不具有强迫性，公平性源自大家自己的选择和劳动。”

“虽然看起来难度很高，但却是具有可操作性的。”林海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了笑，心中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位即将离别的挚友有了一个大好的前程，除了祝福，心中更多的是宽慰。

“哈哈哈！我这一生啊，做的可都是具有可操作性的高难度的事情。我做生意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做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洪董，我还是不明白，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我觉得这好像是企业和政府之间的谈判，可我既不是县长也不是镇长，甚至不是村主任，您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呢？”

“我缺个懂海、熟悉海猫岛，有文化、有智慧的帮手。”

“这样的人很多，为什么您就选中我呢？”

“呵呵！林老大的儿子折腾出来个保护区，我当然想结识一下了。”

“您认识我的父亲？”

“海上王进喜，搞水产的哪个不认识。”洪董看了一眼一直端坐微笑的女儿接着说，“另外，我的小女儿、你的老同学也一直在推荐你。”

四十三、海的女儿

（此处省略五百七十二字）“人呐，真的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当你整天和这片海混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腻歪，可当要离开她了，心中却满是留恋。”想起以后再也难得欣赏海底美景，林海喃喃自语道。

“真的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吃掉了黄毛，洪董吃掉了你。”

“我说过多少遍了，那不叫吃掉，而是叫资源整合。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洪董也不会一劳永逸的。我们的饮食开始逐步摆脱单纯追求量的满足，质的需求开始萌芽，他看到了初现端倪的精品农业市场需求先行一步。而当质的需求全面化，必然还会有一场更大的行业整合。未来世界，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产业，量化是唯一的生存选择。”

“哼！还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喽！”

“就算是又怎么样？就像巨浪，没有最大只有更大。我说过，点滴之水可以波澜，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你呀，总是能给自己找出很多理由。那你告诉我，你那个年轻漂亮的洪副总单身女同学推荐你做集团副总，你为什么拒绝啊？”

很多时候，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简直就像是蝶化般叫人惊讶。那一次林海真的是想了老半天才回忆起这个洪副总就是自己的高中校友的。

“我呀，散漫惯了，不适合做企业管理。另外，洪董看似科学的经营理念，本质上还是没有跳离传统的管理模式。三个女儿和一个花花公子儿子，我可不想参与这样混乱的家族企业管理。再说了，拿下他们的企业策划、宣传不也很好吗？早晚有一天，我要在这个领域成为老大。”

“刚才还说点滴之水可以波澜，现在又要做老大，虚伪。”

林海一时被驳得无语。

“嗨！大海在干什么呢！”

林海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四下一望，见是竹竿儿和二驴子骑着摩托驶来了。

“哎呀，两位兄弟，好久不见，不是出海吗？怎么回来了？”

“休渔期啊，养养海，正好回家休俩月。你怎么样啊，老板当得还不错吧？”竹竿儿看起来比以前黑了很多。

“别取笑我了，皮包公司而已。两位哥这回可是天天吃活鱼了啊。怎么样，发财了吧？”

“凑合吃碗饭吧。喏，这有条牙鲆鱼，正要给你们送去，你就手带回去吧，改日再找你哥俩儿喝酒。”二驴子说罢从车后的鱼筐里拽出来一条十多斤的牙鲆鱼。

“哇，这么大的野生牙鲆鱼啊，我可从来没见过。”韩雪惊叫道。

“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放心吧！走了哈！”竹竿儿说罢，扭转车头和二驴子沿着新修的公路疾驰而去了。

看着二驴子和竹竿儿的背影，林海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感慨。五年，弹指一挥间，戏剧性地发生了这么多故事，而这一切，竟然只是正剧前的一个小小的垫场而已。

远远望去，海猫岛群鸟翱翔，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叫人无限向往这个鸟儿的天堂。

“大海，你说咱们还会看到天使鸟吗？”

“会啊，这不就在那里嘛！”

“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林海拍拍胸脯：“在心里喽！”

韩雪狠狠砸了林海一拳：“骗子、渔民、渔民骗子，就知道养殖、游泳，你答应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到。”

“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我的画啊！你说要给我画一幅人体画，画名叫《海的女儿》来着！再不画等我老了再画啊！”

林海轻轻摇摇头：“哎！女人啊，总是爱翻小肠的，总是没有耐心的。”说罢打开后车门取出一卷报纸卷着的东西交给韩雪，“本来我想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的，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算应景了。”

“你……你画好了？我可没给你做模特啊，你怎么就画好了呢？”

林海拍拍胸脯：“在心里。”

二○○八年初稿

二○一○年定稿

二○二○年修稿网发

（完）